九月初，《浣纱女》提前杀青。
杀青的第二天晚上，剧组组织了一次主创聚会，而地点竟然定在心动酒吧。
这对于卓星野来说，是出乎预料的。
心动酒吧后巷出现尸体，传遍北郊，本应该作为重点调查对象，谁知两个月后又重新开张了。
再次回到酒吧，唐念的心情复杂难辨。
倒不是她怕神神鬼鬼的东西，只因为那是陶芝芝，多少有点心痛和惋惜。
在唐念眼里，陶芝芝虽然不务正业，好高骛远，但总归是个爱漂亮的女孩子，本性并不坏，也有善良的一面。
甄导演递给唐念一杯威士忌，半路被卓星野截下：“甄导，唐总前阵子生病，不能喝酒。”
唐念勉强笑笑，那明明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而且上次还喝黄酒了呢。
好在甄导演没有勉强，唐念在卡座上坐了一会儿，觉得屋子里太闷，于是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去外面透透气。
回来时，远远看见《浣纱女》的同事们在卡座里群魔乱舞。
唐念不喜欢这个氛围，绕路去了吧台。
吧台前坐了三三两两几个人，一盏幽暗的灯光自上而下，调酒师走到唐念面前，询问她是否要喝点什么。
唐念扫了眼面前的架子，在对方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淡淡地说了句：“给我来瓶旺仔牛奶吧。”
调酒师当即愣了下，转身递给唐念一瓶奶。
“喝牛奶多无趣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走来。
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龙隆。
唐念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
龙隆来到唐念身边，看到她脸颊削瘦了几分，一脸心疼地问：“姐姐，听说你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怎么样？”
唐念说：“没事了。”
龙隆这才露出一丝轻快：“那就好。”
“你怎么在这儿？”唐念说。
龙隆奇怪地看着她：“我女朋友来了，我怎么能不来。”
唐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差点忘了他是赵敏儿的男朋友。
但他刚才没出现在卡座里，想必是和赵敏儿说好，在其他地方等她。
“你们感情倒是稳固。”
龙隆坏笑：“怎么，姐姐你也想谈恋爱了？”
唐念语塞，“暂时没这个打算。”
龙隆朗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杯酒颜色浅淡，像一道清冷的月光。
注意到唐念的视线，龙隆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着问：“想试试吗？”
飘过来的酒香甘甜清爽，勾起了唐念的酒瘾：“我尝一下。”
“喝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龙隆异常认真地问：“你快乐吗？”
这是什么问题？
唐念不明所以，实话实说：“还行，算快乐的吧。”
龙隆勾嘴笑了笑：“那你不能喝。”
唐念一头雾水，只听到他解释说：“因为快乐的人没有资格喝，这酒只能给不快乐的人喝。”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
龙隆知道她不信，娓娓道来：“你知道这酒的名字吗？”
“不知道。”
“它有个很古典的名字，叫嫦娥仙子。”
唐念：“好奇怪的名字。”
龙隆耐心解释：“相传嫦娥离开后羿来到广寒宫，可她在广寒宫生活的并不快乐，这就是它的寓意，因为嫦娥仙子需要快乐。”
真是一种另类的取名方式，唐念忍不住打趣：“那发明这酒的人，不会叫吴刚吧？”
龙隆震惊地看着她，调酒师也惊讶地走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们老板名字叫吴刚？”
唐念乍舌：“不是，我瞎说的。”
她真是开玩笑的，却看到龙隆对她点了点头。
“姐姐，你也太聪明了吧。”
唐念恍然大悟，“难怪这酒吧到处都是月亮和兔子的元素，我看干脆叫广寒宫算了，和‘心动酒吧’的名字也不般配啊。”
龙隆笑：“谁知道老板怎么想的，说不定也是精心设计的。”
唐念倒是对这位老板产生了好奇，“哪位是老板，在这儿吗？”
龙隆摇摇头：“不知道，听说这家酒吧的老板很神秘，见过他的人没几个。”
“那太遗憾了，这么会取名字的老板，”肯定是个营销鬼才，“应该很有意思。”
调酒师笑着凑上来，“你这么感兴趣的话，下次有机会介绍你认识啊。”
唐念正想说“好”，话到嘴边，却被龙隆抢先了。
“去你的，你这搭讪的方式也太老套了吧。”
可能是龙隆的态度有点凶，调酒师愣了一下，随后讪讪一笑，退下了。
唐念倒是没体会到其中奥秘。
龙隆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姐姐，酒吧里的都不是好人，你可要小心点。”
看着他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唐念忍俊不禁：“我看你像个好人。”
龙隆被她将了一军，随即笑起来：“那必须的啊。”
或许是他们聊得太入迷，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异常亲密。
卓星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唐念身后，龙隆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向这边走来。
“姐姐，讨债的人来了。”龙隆小声提醒。
唐念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卓星野从身后走出，挤在两人中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唐总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唐念耸耸肩：“没什么，龙隆给我讲故事。”
“哦，是什么故事啊？我也想听。”
龙隆才懒得说两遍，随口敷衍：“没什么，就说这酒挺好喝的。”
卓星野半场来，还没明白过来味儿，唐念倒是一脸好奇地问：“那这酒是不是很有名呀？”
调酒师忍不住插嘴，一脸自豪：“当然了，这可是我们酒吧的招牌。”
“那给我也来一杯……”卓星野说，刚出口却被唐念拉走了。
“你就别喝了，那边在找我们了。”唐念对龙隆挥挥手，“我们先走了。”
龙隆点头微笑，没预料到下一秒唐念忽然杀了个回马枪。
“其实你知道这么多，肯定不是第一次来吧。”
龙隆下意识呆住，眼珠子骨碌碌转，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唐念难得看他接不上话，觉得分外可爱。
“好了，不逗你了。你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密的。但你以后少来，不然我就告诉赵敏儿你在外面花天酒地。”
龙隆随即一笑，连声说：“谢谢姐姐，不杀之恩。”
往回走的路上，卓星野刻薄地问：“你和他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唐念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就一小屁孩，跟我弟弟似的。”
“哦……”卓星野呢喃着，“我觉得弟弟挺好的。”
唐念猝然回头，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浮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你们都是弟弟。”唐念漫不经心地强调。
卓星野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唐念不知道的是，她转身后，卓星野的脸瞬间垮下。
长久以来，他喜欢唐念这件事情，最大的阻碍就是那一岁。
五年前是，没想到五年后，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