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语声带了一丝笑意。
四目相对,沈序洲膝行上了第一个台阶。
“因为……我想爬到高位!”
他明明跪着,一句一步,竟逼得宋南姝心生退意。
“因为我想为你劈开一切风雨!我想再也没有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伤你!”
因为他嘴上叫着阿姐……
心里,却对她存着见不得人的龌龊念头。
沈序洲步步紧逼,带着十足的攻击性,宋南姝下意识后退,却踩到裙摆,跌坐在第五阶台阶上,手上烛台滚落。
他右膝就跪在宋南姝双脚之间,在宋南姝双手撑着身后台阶要退时,他猛然挺起身子,按住她的双腕不许她退缩分毫,紧盯她通红落泪的眼。
“因为我要权,我要也要你!”
因为宋南姝接受不了宋书砚,所以他只能先让她接受沈序洲……
泪水大滴大滴从宋南姝眼中冒出,她呼吸急促,仰头看着宋书砚这张熟悉又让她陌生的脸。
位置颠倒,让宋南姝想到她逼着宋书砚离京前,在玉醉楼那日,宋书砚仰头望着她时说的那些肺腑之言,说宋书砚是因为她才存在的。
歪倒在木阶上的烛火晃动,蜡油滴滴答答落在宋书砚的衣角旁。
“你说你最喜欢柳云珩的时候,也做不到用自己的命去换柳云珩的命,可你为我能做到!宋南姝……为什么就不敢承认呢?你心里有我。”
宋书砚双眸通红一瞬不瞬望着宋南姝,似是只想要宋南姝一个回答。
宋南姝经历过失去宋书砚的痛,做不到推开他,可也做不到完全放下心中他们身份的枷锁。
“阿姐。”宋书砚轻轻唤了宋南姝一声。
宋南姝眼泪如同断了线,眼眶疼得厉害,心……更疼。
“为什么你就不能爱一爱我?”宋书砚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被红血丝爬满的双眼里也有泪。
他视线落在宋南姝唇角,小心翼翼试探着靠近,语声低沉近乎呢喃:“哪怕就给我一点点都好……”
宋南姝眼睫颤动,眸子里只剩下宋书砚通红的双眼。
“你爱一爱我,好不好?”
就在他唇瓣轻轻敷上她唇角的刹那,宋南姝猛然清醒偏过头去。
心脏激烈得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哪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几乎夜夜都会与宋书砚亲吻。
可……
眼前的人,一直以来都被她当做应当被她保护和疼爱的弟弟。
宋书砚喉头翻滚,将她的脸扳过来,膝行上前身体更进一步,以更强势的姿态将人按住,却在强行吻下去的最后一刻,还是停下了动作。
他不想让宋南姝恨他。
四目相对,他眼睛更红了,很是委屈:“是沈序洲的时候可以,宋书砚就不成?”
听不到宋南姝的回答,宋书砚又问:“是不是阿姐给宋书砚的爱,就只能在宋书砚死后?”
他拇指拭去宋南姝的泪水,却像是怎么都擦不干净一般:“或者,阿姐你既然希望宋书砚已死,干脆就忘了今天,当做宋书砚死了。”
宋南姝瞳仁猛然一紧。
阿砚是她甚至愿意用命换的,如今就活生生在自己的眼前,她怎么可能会盼着宋书砚已经死了。
今日见到阿砚,她原本应该是高兴疯的。
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在意的人没有死,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哪怕是揭晓了沈序洲的身份……
哪怕是被欺骗了。
可在沈序洲摘下面具,她切切实实看到宋书砚这张脸,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怪,她有的只是心疼。
心疼她的阿砚吃了这么多苦,她却从来不知道!
虽说,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彼此,可阿砚为了从端王那拿到权力服毒是她没有想到的。
想到当初她一个人带着宋书砚离开宋家时的顺利……
想到后来,她和柳云珩假成亲,回宋家要回宋书砚母亲的嫁妆,想到后来宋家的生意接连受打击,她都以为是报应不爽,现在想想或许背后是宋书砚出手的吧!
宋南姝眼中的心疼怎么藏得住。
被宋书砚察觉情绪,他声音放得越发低:“只当我是和宋书砚长得一模一样的沈序洲,阿姐若不想见这张脸,我可以一直不让你见到,戴上面具……蒙住你的眼,我不再贪心奢求阿姐非得接受宋书砚,沈序洲也可以!”
“所以,你昨日去庄子上泡温泉,是因为你的毒还未解?”宋南姝开口,哽咽到几乎不发出声音。
宋南姝不是个傻子,虽然宋书砚明面上死了,可宋书砚用沈序洲的身份还掌握着月影卫。
月影卫可是当初先帝留给端王最后的保命符,端王能把月影卫交给宋书砚是因为能用毒控制宋书砚,若是宋书砚解毒了……端王又怎么敢信他?
此时一切真相大白,宋南姝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薛神医一直为宋书砚解毒医治,却一直都不见效。
薛神医解毒,宋书砚或许为了不让端王产生怀疑,再给自己下毒……
或者端王会不断地给宋书砚下毒。
宋书砚点了点头,眼眶通红越发显得可怜。
宋南姝心更疼了,她几乎要忍不住哽咽的声音哭出来,眼泪越发汹涌,让她都要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
没什么比现在阿砚还活着更重要了!
宋南姝终于克制不住对宋书砚的思念和心疼,她甚至已经顾不上思考,自己接下来的动作会不会让宋书砚对她产生出更多的欲望,她伸出手将宋书砚拥住:“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阿砚……没什么比你还活着更重要!还痛不痛?”
宋书砚毒发会有多痛,宋书砚一直没有忍心让宋南姝见过,可从薛神医的描述中,宋南姝能想象到。
“没有你不爱我痛。”被宋南姝抱住的宋书砚眼泪落在宋南姝颈间,闭眼用力把人回抱住,语声中带着哽咽的祈求,“你也爱一爱我好不好?别让我一个人成为困兽,只要你爱我……我就不痛了,只要一点点!我们明明是世界上最为亲密的人,不要用那层虚假的身份……在我你之前竖起那道看不到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