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弟……严大人他……”
顾二老爷未曾反应过来,只是担心严大人是否真的就此同他们断绝来往。
“谢明月那个小娼妇,敢耍我们!”
顾三老爷站定了以后,狠狠一拍茶几。
“我方才问过严大人了,蔡大师是岭南一带人士,说话同京城里的官话音调不大相同,可今日咱们请来的那位,口中却是正儿八经的官腔,他只怕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蔡大师!”
“这怎么可能?”
顾二老爷脱口而出。
“莫非下人找错了地方?”
他第一反应便是,下人请错了大师。
“我过问下人,他请人前还在街坊附近打探过,寻的就是蔡大师的住处,千真万确。”
顾三老爷的脸沉得能够滴水。
“我看现在这状况,分明是有人在蔡大师的住处,得知我们要上门请人后,冒充了蔡大师!”
他们请来的,根本就是个张冠李戴的冒牌货!
“怎、怎会如此?”
顾二老爷惊呆了。
“这得何人才能做到,要知晓我们请人,还得赶在小厮前面去……”
说着说着,他便住了嘴。
是了,这府里,可是有个能耐大着的大官。
依戚缙山的本事,只要他想做,还有什么事做不到?
顾宁在一旁听着,此时心思又活络起来,顿时大哭。
“就是谢明月她搞的鬼,若不是因为她,姐夫怎么会闲来无事这样捉弄我们,一定是她怂恿的!”
她恨极了,谢明月不光找人吹皇后和太子的风,现在还害得他们被那个假冒的大师折腾了一番,又是喝符水,又是在地上乱爬,直到现在,她的亲娘才刚从湖里被捞上来!
“爹、三叔,谢明月她欺人太甚,眼中哪里还有半点老少尊卑?我们今日受的罪,全是她害的!”
顾宁红着眼落泪,顾峰又是心急自己的仕途,又是心疼妹妹挨打,如今所有的火气有了一个发泄口,顿时大怒。
“我要去找她,说起来算是大姐姐,结果却做出这样的事!”
他气得撸起袖子就要走,顾三老爷忙喝止:“站住!”
他阴下眼神,不甘不愿道:“如今过去找她,没有半分证据,那拿着银子跑走的假冒货也早就不见踪影,况且还有你们母亲的事在前,我们不占理。”
虽然他们心底知道了此事多半是谢明月所为,且一定是为了刘氏中毒一事,可顾三老爷只能强行忍了下来。
戚缙山与谢明月的心思太过缜密,手腕也吓人,他们不能贸然闯过去,否则吃苦的还是自己。
顾三老爷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不语,顾二老爷没他有主意,又听见他提起自己的妻子,干脆叹了口气:“我先去看看你们母亲。”
顾三老爷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可没忘记,刚才鸡飞狗跳之时,刘氏哭着说了句,毒是冯氏下的。
起歹心的、主谋是刘氏,可听信了挑拨,亲手下毒的,却是他的媳妇冯氏啊!
眼见二房人离开了前厅,顾三老爷也赶紧朝着三房赶去,还未进院子,便听到一阵尖叫哭嚎,夹杂着幺儿顾顺的怒骂。
“怎么了?”
他赶紧大喝着赶进院内。
冯氏与顾顺一个落水,一个嘴裂得不成样子,本来都在养伤,不知为何现在凑在一起,母子兼带着周围的丫鬟婆子们全都是一脸惊恐,远远望去,便见冯氏脸上顶着个硕大的脚印,一看便是男子尺寸。
这还得了?
顾三老爷顿时大怒:“谁敢踢你的脸?”
冯氏还没长好的魂,恨不得又丢一半。
“老爷,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大哭着松开顾顺,上前哭哭啼啼。
“夫人脸上怎么回事?”
见她不说,顾三老爷看向下人。
贴身伺候的丫鬟忙道:“三老爷,是……是方才姑奶奶那边来了人,小少爷一时发火踹人,被那外邦人躲了过去,一脚踹到夫人脸上了……”
冯氏脸上的脚印,居然是自己的儿子踹的!
一想到刚才顾顺如何飞起一脚,尉茂如何躲过去让冯氏挨踹,丫鬟心底就忍不住想笑。
顾三老爷也沉默了一瞬。
一口火气横在胸前,上不去下不来,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这让他如何是好?
半晌,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顾顺:“你这逆子,也不看着点,竟然伤到了你娘!”
顾顺又气又急:“他们跑来诬陷娘下毒害人,儿子怎能不气?”
顾三老爷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看向冯氏。
冯氏今日灌了好些姜汤,风寒好了一些,此时在他的目光下,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顺儿,别说了。”
她已从丫鬟口中知晓了今日之事,刘氏这人实在是蔫坏,当年那事她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太过顺利,从收买谢家的厨房,到买通下人,全都一气呵成。
没想到背后竟然都是刘氏在操纵。
“你先滚回去。”
顾三老爷看着冯氏脸上的脚印就心烦,连忙喝退了蠢儿子。
剩下他和冯氏之后,他静静看着冯氏片刻,突然抬起手,狠狠抡给了冯氏一个耳光。
今日这顾家二房三房,全都在挨打。
冯氏心里一个冷突,顾不上哭嚎,连忙求饶道:“老爷,我知道错了,都是当年鬼迷心窍!”
那时候,她们都还年轻,看到顾清莹过得那样好,夫君争气,女儿也出色,心底难免不平衡。
原本她只在心底嫉妒着,没想到那几日总有丫鬟婆子在耳边感叹顾清莹过得好,加之谢明月的生辰,本就办得盛大,冯氏看在眼中,不免更加不平衡。
鬼使神差的,她就听从了一个丫鬟的话,买来了毒药,一路顺畅地为顾清莹和谢明月下了药。
“都是刘氏的主意,老爷,你是知道我的,最是没脑子的一个人,那谢家又被顾清莹管得铁桶一般,我如何在谢家地界,这般容易就害到她们母女俩呢。”
冯氏对着顾三老爷跪下了。
她恨啊,恨顾清莹她为何过得好,又恨刘氏心思歹毒,借刀杀人。
至于自己确实是下手去做了这件事,冯氏却没半点愧疚。
都是别人惹得她,都是别人想害她。
她最无辜。
顾三老爷冷冷地盯着她满脸眼泪鼻涕,狠狠踹了她一脚,拂袖往房中走去。
出了这件事,他们与顾清莹,是全然不会有合拢的可能了。
要和顾清莹斗,就是和谢明月、甚至和她背后的戚缙山斗。
不容易。
得想个法子。
顾三老爷皱紧眉头,闭着眼赖榻上思索。
能找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