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不认可萧凌的话,她板着脸道:“只要有所得,哪怕过程惊险些,也值得去冒险,不是吗?”
萧凌蓦然一怔。
是他忘了,沈芫她和这满京城的贵女都不一样,她如紫芫花般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也有放手一搏的勇气。
于是萧凌改口道:“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嗯。”沈芫点点头:“我得好好谋划谋划。”
因为在萧云城面前冒充了一回沈云锦,沈芫很担心这件事被拆穿,再加上在集市上撞见了楚玉宁,所以接下来的两日,沈芫都没出门,也没有去集市上卖香包。
不过,和楚玉宁打了个照面,沈芫可以确定那天晚上在巷子里想要取她性命的人不是楚玉宁派来的。
但这并没让沈芫轻松。
反而一颗心被提到嗓子眼里。
除了楚玉宁,这京都城内还有一个人想要她的命,而这个人,她根本不知道是谁。
这太可怕了!
在小院待了两日,沈芫看着竹篓里的香包有些发愁。
前几日她卖出去二十多个香包,也赚到些银钱。
若是能一直这样卖下去,这个月的房租她肯定能赚到手。
但顶着一张和沈云锦极为相似的脸,她不敢再去集市抛头露面,这些做好的香包只能放在家里。
家里的香包沈芫点了点,一共还剩一百二十个,这些香包若卖不出去,她就得亏五十多两银子。
亏这么多,沈芫光是敲算盘的手都有些酸。
这些香包若一直长久地放在家里,香味会慢慢挥发完,到时候味道就不好闻了,宁心安神的效用也会没了。
所以沈芫思考了一个早晨,便背着两个大竹篓出了门。
她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来一双明亮的眸子,去了城中最繁华热闹的朱雀街。
沈芫一家铺子接着一家铺子推销自己的香包,即使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在意,毕竟想做生意赚大钱,第一条就是得放下身段,让自己的脸皮变厚。
在沈芫锲而不舍的推销下,她终于说动几家店铺的掌柜愿意接手她的香包,一家是卖笔墨纸砚的,一家是卖女子成品衣裙的。
把这些香包全部都卖出去后,沈芫没有多逗留,立刻回了自己家。
一进家门,她就跑到水井旁打了一桶水上来,用水瓢舀了一瓢水,咕噜咕噜地灌进肚子里。
和别人说了一天的话,又是推销香包,又是讨价还价,说得她口干舌燥,嗓子冒烟。
喝了两瓢水才好。
沈芫从怀里掏出卖香包卖的银钱,因为是按成本价卖的,所以沈芫只能保证自己不亏,并没赚到什么钱。
不过,把这些香包都处理干净了,没有压货,沈芫也很满意。
今日在朱雀街,沈芫注意到江家商行在卖一种防皴膏,和在建安、金陵卖的一模一样,沈芫便知道江煜辰还是让人做了防皴膏送到燕北来卖。
如今已是三月,算算时间建安应该也暖和了,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是卖紫草膏的好时机,也不知道在江煜辰的督促下,百草堂的紫草膏上市没。
于是沈芫点上烛火,又给江煜辰写了一封信,询问紫草膏的销售情况。
她刚写完信,便看见萧凌提着刀从后墙翻进了院子里。
见他身上沾了不少血迹,沈芫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小跑到萧凌跟前扶住了他。
“怎么受伤了?”
“我方才去了一趟太子府。”萧凌从怀中掏出一摞信,递给沈芫,“这是我在他书房发现的。”
沈芫一愣:“你去了太子府?太子府守备森严,府兵众多,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萧凌笑道:“用了两包你的蒙汗药,吹粉成雾,那些府兵一闻就倒!”
“……”沈芫抿着唇,还说不让她以身犯险,他自己这又是在做什么?
沈芫顾不得看萧凌手中的信,她把萧凌扶进寝屋,让他在床上躺下,然后轻车熟路地撕开他了上衣。
萧凌的肩上有一道半尺长的刀伤,从肩颈处蔓延至背后,深可见骨,不停地往外流着黑血,前胸到后背的皮肤也呈黑紫色,看起来分外骇人。
刀上有毒!
沈芫面色一变,连忙掏出银针,刺入萧凌身上的几个穴位里,替他封住经脉,以免毒性继续扩散。
萧凌却压根没把自己身上的伤放在眼里,手中紧紧捏着信件,同沈芫说道:“这是户部尚书王明与萧云城的信件。”
“信里有萧云城在朝廷卖官,以此敛财的证据。”
沈芫在匕首上抹了些烈酒,神色凝重地去剜萧凌伤口上被毒药腐蚀的烂肉。
然后分出心接了一句话:“卖官?堂堂太子怎会做这种事?”
“嘶……”萧凌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却仍接着说:“不仅如此,信上还说,萧云城承诺立王清汐为太子妃!”
“可城中的百姓都说,沈云锦是未来的太子妃。”沈芫把萧凌的伤口处理干净,然后涂上止血的药粉,顺便给萧凌喂了一颗百草解毒丸。
萧凌面色惨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看信里的意思,萧云城喜欢的人好像是王家的二小姐王清汐,所以他想把太子正妃的位置给王清汐。”
“至于沈云锦,萧云城只打算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
沈芫剪下一截纱布,给萧凌包扎伤口,闻言挑了一下眉:“萧云城如此怠慢镇北大将军的女儿,不怕沈家不依?”
信上还说,所以无论是侧妃还是贵妾,沈云锦都会哭着喊着嫁给萧云城。
因为沈云锦和萧云城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只能嫁进东宫。
但这些话着实令人恶心,所以萧凌没有说出来。
他只道:“沈云锦与萧云城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沈芫闻言撇了撇嘴,女人总是会轻易相信与自己相识多年的男人,因为她们以为有着十年二十年的情意在,男人就不会做出辜负她们的事情。
但事实上,检测一个男人可不可靠,并非是时间能证明的。
因为男人……太会装了!
给萧凌身上伤口包扎好后,沈芫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收了起来,丢进灶台里烧了。
但是在烧衣服的时候,沈芫突然发现没有萧凌的外袍,他回来时好像就没穿外袍。
可春寒料峭,萧凌应该不会只穿一件单衣。
于是她问道:“你的外袍呢?”
萧凌眸色闪躲了一下,答道:“沾了血,扔了。”
他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拍门声。
“城中遭贼,我等奉命搜城!开门!”
沈芫面色一变,她踮着脚尖快步跑到院子里,透过门缝一看,门外站了许多举着火把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