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陈吉祥好不容易平复了华萧,并向他做了保证,于是来到华玦的卧室。
“我不走。”没等她开口,华玦直接说。
陈吉祥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从京城带来的人都了解当年那些事,他们对你不会友善,你在这里也很难待下去。”
“我不出屋子行吗?”华玦凝视着她。
她轻轻摇摇头:“我不想让阿萧难受,对不起。”
华玦感觉冷水渐渐浸没他,直到他无法呼吸,他像溺水的人喘息着说:“你对我没有半分情爱了吗?”
陈吉祥深深吸了口气:“我承认,很难抗拒你,但是,我不想伤害阿萧。”
说罢,她站起身,转身离开。
华玦看着房门被轻轻关上,他想,是啊,谁会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名誉扫地、污秽的人,放弃那样一个耀眼、纯净、年轻的华萧。
他这一生,从幼年期就经历残酷地对待,一直被人背刺,他从未想过轻生。
从逆境中,秉承坚忍和耐心,经过漫长的等待,抓住一线生机逆风翻盘。
然而,这一次,他有了想放弃的想法。
此时,华萧看着窗外暗沉的暮色,想着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吉祥吻着华玦的情景,他无法接受。
因为他们长着一样的面孔,因为自己始终被他压制。
更因为身份和血缘带来的耻辱。
他的眼眸中如烈焰焚城,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翌日,他手中拿着两把长剑,来到华玦的卧室,看着他说:
“在西部大陆,如果两个男人都爱上一个女人,可以通过决斗来定乾坤,况且,我们的新仇旧恨,可以一起算一算!”
说罢,他将一把剑扔给华玦,转身走到门口:“去广场。”
华玦本来万念俱灰,几乎要放弃,现在他手中接过华萧丢给他的长剑,似乎有了新的想法。
他知道华萧的心性,单纯直接,勇往直前,欠缺城府和忍耐,他并不想在他身上用手段,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来到皇宫花园中间的小广场,华萧已经站在那里等他,广场四周有很多人围观,官员、御林军、还有吴越青颜他们。
华萧长剑出鞘,嘴角轻扬,对华玦说:
“七岁那一年,你用木剑抵住我的胸口,我狼狈倒在地上,事隔多年,依然记忆犹新,你对我说‘记住痛,才会记住教训’”
说罢,他拉开架势,长剑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寒光。
华玦垂眸看着他的步点,又抬眸看着他的肩膀,了然于胸,他点点头,长剑点地,示意他进攻。
华萧一身红色锦衣,剑法刚猛凌厉,如灵蛇出洞,直指华玦的咽喉,华玦闪过,却步步退让。
几个回合下来,华萧明显占了上风,他戏谑地摇头:“你是不是老了,这么无趣。”
“吉祥爱我,即使你赢了,她也不会离开我。”华玦冷静地说:“她始终拿你当孩子。”
华萧最听不得这种话,他美目圆睁:“用激将法你也赢不了!”
他的剑法越发狠厉,一剑下去,划开了华玦的衣衫,他哼了一声:“听吴越说,你在京城的天牢里就是这副样子。”
他话音未落,华玦剑势一转,直冲他的下肋,华萧冷笑,躲过虚招,剑尖抵住华玦的咽喉。
“你当时就是用虚招赢了我,原来这么多年还是这一套,你以为我还是七岁吗?”华萧剑尖微颤,却并未伤人。
华玦垂眸,将手中的剑丢下,周围众人一片欢呼,华萧意犹未尽,嘴角翘起对华玦说:“跪下!”
吴越在一旁蹙眉说:“阿萧,别太过分。”
华萧并不理会他,依然举着剑,口气越发狠厉:“跪下!”
华玦在众目睽睽下跪下身,很多人知道他和华萧的关系,以及他以前摄政王的身份,都唏嘘不已。
“你输了,立刻滚蛋!”华萧将剑尖又往前探了探。
此时,陈吉祥得到消息,从觐见大厅赶过来,她一眼看到华萧用剑指着华玦的咽喉。
华玦跪在那里,衣衫被剑划开,露出胸膛和大腿,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他背脊挺直,垂眸,默不作声。
陈吉祥火冒三丈,她冲过来对华萧怒吼:“华萧!你欺人太甚,他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来羞辱他!”
说着,瞪了他一眼,拉起华玦离开。
华萧委屈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愤怒地将剑插在地上,吴越走过来揽着他的肩膀:“你确实有点过。”
青颜也走过来,看着他说:“你中计了,吉祥和别的女人正相反,她不慕强,而是惜弱,你赢了摄政王,摄政王正中下怀。”
华萧看着他,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不早说?”
吴越摸摸下巴:“怪不得我觉得你赢得太轻易了,看来是摄政王诈败。”
“那我怎么办?”华萧瞪着他们俩问。
陈吉祥将华玦带回卧室,关上门,帮他脱下被划破的衣衫,华玦站在那里望着她,忧伤沉静。
她心里一酸,搂住华玦的腰,华玦猝然叹息,继而紧紧抱住她:“吉祥,你怜惜我。”
陈吉祥压抑不住内心对他的渴望,抬头揽住他的脖颈,轻声呢喃:“我想你。”
华玦看着她的眼眸,将她一把抱起放到床上,喘息着吻她。
然而,他们的房门再次被华萧踢开。
这是青颜给他出的主意:“你只能反其道而行之,强取豪夺。”
于是,陈吉祥再次被华萧拉走了,留下华玦郁闷沮丧地叹息。
陈吉祥在回廊里推开华萧,气愤地说:“华萧,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华萧眼眸中有泪光:“我们俩好了这么多年,他一来,你就不碰我了,我能做的都做了,我的命都给你了,还是比不上他是吗?”
陈吉祥喘息着,她难以回答,说不出口,无法面对华萧纯净炙热的眼眸。
华萧捏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的眼睛:“他只是对你用了手段,你就上钩了,你贱不贱啊!”
陈吉祥怒了,她抬手,又不忍心打下去,继而推开他,转身大步离开,留下华萧,双眸通红,恍然不知所措。
夜幕降临,陈吉祥独自站在皇宫的天台上,看着远处,大地穹窿将世界分为两半,上一半是星辰,下一半是灯火。
她的心也分成了两半,可惜这两半都是碎的。
脸上的泪痕已干,心里的裂痕还在隐痛,她蓦然回首,看到华萧远远地站在那里。
她缓缓走过去,华萧眼圈通红:“我错了,不该那么说你,你难受我的心也痛。”
陈吉祥叹了口气,她不忍心太过苛责他,毕竟是自己自幼守护的人,打也舍不得,骂也舍不得。
她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揽住他的脖颈,华萧搂住她,将脸埋进她的颈弯中。
华萧心想,只要华玦消失,自己和吉祥仍然是无敌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