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子围了上来,将周妈妈死死按住。周妈妈拼命挣扎,嘴里依旧喊着冤枉,声音都带着哭腔。
“你们放开我,我冤枉啊!县主,这真的是有人陷害我!”
苏时瑾冷眼旁观,轻轻挥手,示意动手。
婆子们得了令,手中的板子,朝着周妈妈身上招呼过去。
“啪……啪……啪”一声声,落在周妈妈臀部,她吃痛地惨叫起来。
“说,是谁指使你的?”苏时瑾冷冷问道。
周妈妈咬着牙,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老奴真不知道啊,县主饶命!”
苏时瑾皱起眉头,蹲下身子,拿起那包红麝粉在周妈妈眼前晃了晃,“这上面的暗纹,是二婶陪嫁铺子特制的,你当我看不出来?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周妈妈眼神闪躲了一下。
“看来你心里清楚得很。继续打,打到她交代为止。”苏时瑾起身,声音愈发冰冷。
板子一下又一下落下,周妈妈臀部皮开肉绽,衣衫血水浸湿,贴在身上。
终是支撑不住,她哭喊道:“县主,饶命啊!我说,我说……是二夫人,是她给了我银子,让我在酸枣汤里加这东西。还说只要我照做,就设法让我当厨房的管事。”
“凌黛,去请所有人到祠堂。”苏时瑾转身,眸中没一丝温度。
……
苏府祠堂。
檀香缭绕,祖宗牌位森然排列。
苏时瑾站在中央,脊背挺直如青松,眸中凝着化不开的寒冰。
周妈妈被两个粗使婆子架着,臀部的血水滴在青砖上,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瑾丫头,这是闹的哪一出?”苏老太爷拄着紫檀木拐杖,踏入祠堂,银白胡须随着沉重的呼吸微微颤动。
身后跟着面色凝重的苏老夫人,以及大房、二房、三房的众人。
苏时瑾福身行礼,声音清冷如霜:“祖父,孙女查出有人要毒害小婶子。”她侧身让开,露出瘫软在地的周妈妈,“这便是人证。”
二夫人刘氏刚跨过门槛就僵在原地,精心描画的柳叶眉猛地一跳。
她攥紧帕子的手,被身旁的苏辞平察觉,后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荒唐!”苏辞平厉声喝道,“祠堂重地,岂容你……”
“二叔别急着指责我。”苏时瑾打断他的话,“事关小婶子性命,还有苏家子嗣,不得不惊动祖宗。”她转向周妈妈,“把你方才的供词,当着全家的面,再说一遍。”
周妈妈抖如筛糠,浑浊的眼睛不断瞟向刘氏方向。
刘氏身后的丫鬟翠珠,突然上前半步,眼神阴鸷地盯着她。
“老奴……老奴……”周妈妈结结巴巴,突然改口,“县主饶命!老奴方才都是胡说的!”
祠堂内一片哗然。
苏时瑾眸色骤沉,从袖中取出那包红麝粉,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
油纸包上的暗纹,在烛光下清晰可见——正是刘氏陪嫁铺子,特有的兰草纹样。
“二婶,”苏时瑾声音轻柔得可怕,“这纹样您可认得?”
刘氏脸色刷白,强撑着笑:“天下相似的纹样多了,你这是要污蔑我不成?”
“污蔑?”苏时瑾提高声调,“周妈妈方才亲口招供,二婶用厨房管事之位作饵,指使她在我小婶子的酸枣汤中下毒!”
她转向周妈妈,“你臀上的伤还在流血,现在改口,是想再尝尝板子的滋味?”
苏老夫人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周氏,你老实交代。若有半句虚言,乱棍打死!”
周妈妈崩溃大哭,匍匐在地:“老夫人明鉴!确实是二夫人让老奴下的药!她说……说三夫人身子弱,用这红麝粉能让她慢慢虚弱,腹中胎儿不保,还查不出缘由……”
她突然指向翠珠:“那日就是她,亲手把药给我的!”
翠珠厉声尖叫:“你血口喷人!”她转向刘氏,“夫人,奴婢冤枉啊!”
刘氏捂住心口,身子晃了晃:“我……我头晕……”说着就往苏辞平身上倒去。
苏时瑾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刘氏手腕:“二婶先别急着晕。”
“够了!”苏老太爷暴喝一声,拐杖将青砖敲得咚咚响。
他颤抖着手指向刘氏:“毒妇!我苏家待你不薄,你竟敢谋害三房子嗣!”
刘氏挣脱苏时瑾的手,扑通跪下:“父亲明鉴!媳妇冤枉!这分明是有人栽赃!”她指向何氏,“定是大嫂记恨我掌家,故意……”
“闭嘴!”二老爷苏辞平厉喝,脸色铁青地拽起她,“你还嫌不够丢人?”
他垂首祈求:“父亲,此事蹊跷,容儿子细查……”
“查什么查!”苏佑平冷笑,“证据确凿,二哥还要包庇这毒妇不成?”
祠堂内乱作一团,苏时瑾冷眼旁观。
她注意到,翠珠正悄悄往门外挪。一个眼神,凌黛立刻拦住去路。
“祖父,”苏时瑾声音穿透嘈杂,“红麝粉伤女子根本,小婶子连用半月,如今身体孱弱,胎儿也受影响。若非孙女偶然发现,只怕……”她深吸一口气,“还请祖父,为小婶子做主。”
苏老太爷胸膛剧烈起伏,抄起供桌上的戒尺,狠狠砸在刘氏肩上:“老二,将这毒妇送回刘家去。”
刘氏瘫软在地,苦苦哀求:“老太爷,媳妇好歹给苏家添了长孙,您不能……”
苏老太爷打断了话,沉声道:“你若再多话,就杖责三十再送回娘家。”
虽然刘氏确实有功,诞下了苏家唯一的男孙,但是老三媳妇腹中说不定也是孙子呢。
而且老三媳妇,是国子监司业家嫡女,这事若不严惩刘氏,估计程氏娘家也不太好说。
婆子马上拖起哭嚎的刘氏,翠珠想跟上去,被苏时瑾拦住:“这丫鬟也是帮凶,请祖父一并处置。”
翠珠疯狂磕头:“奴婢冤枉!县主饶命啊!”
苏老太爷疲惫地摆手:“拖下去审。”他深深看了眼苏时瑾,“瑾丫头,今日多亏你心细。你小婶子那边……”
“孙女会照顾好小婶子。”苏时瑾福身,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她余光瞥见,二叔苏辞平阴沉的表情,心中警铃大作。这事,恐怕还没完。
众人散去后,祠堂重归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