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边，美女皇已在军队前发表完讲话：“百年之内，任何鱼人都不许擅自踏上陆地，违者斩杀！”
“遵命，女皇！”
娜美看到迪克走来，微微点头。
莫甘娜与斯坦因早已从蜉蝣巨兽身上下来，来到了海岸。
瓦尔基里眼眶泛红，看向迪克说：“以后，我也会确保陆地与深海的和平，希望你们也一同努力。”
说到最后，她竟轻笑起来。
迪克这才放下心，他明白，这笑声是瓦尔基里对她母亲的承诺。
他的目光转向另一边，“娜兹，一切都结束了。”
“迪克，感谢你提供的帮助。你不仅救了我，还终止了陆地与海洋的战争，不然这方世界又要陷入祸乱。”
迪克轻叹一声，“只不过，这里的平民实在无辜，他们被卷入了两名上位者私仇的漩涡。我来，是想和你们道别。”
“迪克，如果你以后想再来深海世界，随时都可以。
传送阵前，以后会常有鱼人卫队驻守。你的举动，已得到所有鱼人的认可。”娜美女皇款步走来。
迪克轻轻点头，向周围挥手，拜别那些已进入海洋、准备离去的鱼人们。
在军队中，他发现了老八与牛牛勾肩搭背的身影。
老八奋力挥动着自己的8条触手，喇叭嘴中不断向迪克吐出七彩泡泡；
牛牛则又摆出一个健美姿势，展示他硕大的肱二头肌。
迪克轻笑回应，也做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姿势。
待这些鱼人完全消失在海水中后，他才走向仍跪地大哭不止的斯坦因，一旁的莫甘娜还在安慰他。
“斯坦因，你单身一人，又没父母姐妹，不过是实验室毁了，至于这么伤心吗？”
“哼，你还说我，你除了有个好儿子，还有什么？
我只是不知道往后要去哪里做研究。
想必牛堡学院那些老家伙，尤其是杰克教授，肯定会拿这事嘲笑我。”
接着，他模仿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
“斯坦因，当年让你留在牛堡大学任课，你非要跑去冷雾城的犄角旮旯，如今好不容易用多年积蓄建起的实验室没了，到时候你还不是得灰头土脸地回牛堡大学任职？”
“要不跟我一起回猎魔人教团？
我们那儿没什么规矩，特别欢迎你这样的人。
相信奥德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你们俩可以把科技与魔法结合起来，共同研制出许多有开创性的新事物。”
斯坦因抹了一把鼻涕站起，“奥德就是那位研究如何让普通生物变得更具智慧与力量的老术士吧！
那好吧，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全大陆最好的精金坩埚，秘银导线要能绕冷雾城三圈，还有每月至少十颗北海巨妖的墨囊！”
“这是自然。”
“那我就没什么问题了。”
迪克又看向莫甘娜：“女士，要不要也跟我一起回去，成为猎魔人教团术士团的一员？”
“我倒是很想成为术士团的一员，可现在……”莫甘娜紧紧握住腰包的挂饰，“我更想去达夏部落见见我的儿子，看看他过得好不好，能不能帮到他。”
“你不说这事我都忘了。当然，术士团可以给你留个名额，等你处理好母子关系，有空的时候再来。
“那祝你好运，莫甘娜女士。”
当传送门的幽蓝光芒吞噬莫甘娜的裙角，潮水漫过迪克的靴底，两人在涨潮前找到辆无人的马车，准备前往猎魔人教团。
迪克此举自有考量。
他前往自由城后，势必会与大永焱教会的大主教邓肯产生摩擦，届时便无暇顾及教团事务。
况且，他身为大团长，已很长时间没回教团，也该回去看看了。
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他便能专心寻找希雅。
……
当娜兹进入潜水艇时，发现那该死的红发已经醒来，正一脸呆滞地透过琉璃窗看着深海的景色。
娜兹没有理会他，而是来到妹妹娜美身旁。
“娜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啊，姐姐？”
“迪克曾说过，他见过一对姐弟，弟弟叫果果，拥有操纵深海巨兽的能力。他是流落在外的塞壬血脉。”
“没想到雄性塞壬竟也能觉醒这种能力。咱们回去后，把他接回皇宫吧，总不能让亲人流落在民间。对了，你说他还有个姐姐？”
“是啊。”
“把她也一起带回来吧，毕竟姐弟情深，突然分开，果果也会不适应。”
“我也这么觉得。”
娜兹又提议：“还有个叫牛牛的鱼人，他是咱们首都的腕力冠军，为人忠厚善良。我觉得可以让他参加海神的试炼，加入鱼人卫队。”
“那总得和人家商量商量，说不定他还不愿意呢。”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之后，娜兹才看向潜水艇中的红发男人。
红发眼中闪过欣喜，嘴唇嚅动，怯懦地说：“夫人，我……”
“哼，你囚禁了我整整5年，咱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而且我不是你的夫人，你的夫人早就死了。
奥尔特加被克拉肯海怪砸得粉碎时，你难道就不感到丝毫悲伤吗？”
红发愣了一瞬，随后坚定地摇头：“我爱的人，从来都只有你。”
娜兹冷笑一声，从衣兜中掏出一瓶装满蓝色液体的琉璃药剂，“这是能让人类转化成鱼人的魔药。喝了它，证明你爱我。”
“可人类变成鱼人，只是会长出鱼的尾巴，还是无法在海中生存啊？”
“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现在连这点小事都不敢做？”
红发瞳孔一缩，咬了咬牙：“我愿意。”
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恨透了自己，只因自己出于对她的爱恋，将她囚禁了整整5年。
所以，哪怕一会儿自己变成个长着鱼尾巴的男人，然后被娜兹扔出船外，他也无话可说。
红发一把夺过娜兹手中的药剂，仰头饮下后，周围的人都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仅片刻间，红发便痛苦地嘶喊起来。
他身体剧烈抖动，衣服迅速滑落，原本小麦色的肌肤逐渐呈现深海鱼类的青灰色光泽。
两片肩胛上出现密密麻麻不整齐的白色鳞片，双腿开始并拢，从腰部缓缓蜕变，如同波浪般向腿部层层推进，一片片鱼鳞在双腿处出现，随后双腿合并成一个硕大的银色鱼尾。
当红发终于从痛苦中缓过神来，手肘不经意碰到下肋。
他凝神一看，竟惊讶地发现两肋处长出了类似鱼鳃的器官，正一张一合。
娜兹扬起俏脸解释道：“这瓶魔药是祭祀殿新改良而成，能让人类完全转化为鱼人，这样你就能跟我在深海生活了。”
“你的意思是……”红发试探的问。
“就如你所想的那样？但你是入赘，以后只能听我的，你觉得呢？”
“我自然愿意。但这双腿没有了……，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虽然他没把话说全，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就连满脸严肃、仍在思念母亲的瓦尔基里都笑出了声。
娜美女皇则干脆红着脸走到驾驶窗前，看向窗外。
娜兹咬牙告诫道：“只有身体完全浸入海水里，才会变成鱼尾的形状，方便游动。你现在集中精力，想象鱼尾变回双腿。”
红发依言照做，没几秒，便从地上爬起，见鱼尾从尾尖处开始蜕变，逐渐长出小腿。
“别再变了，你现在连裤子都没穿。”
听到娜兹这话，红发赶忙压下思绪，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之后，红发看向身旁的娜兹，他不太习惯地拍打着鱼尾，又用力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他察觉到，对面的女人抱着自己的手臂，同样用了很大的力气。
娜兹的指尖陷进红发新生的鳞片间隙，那里还残留着人类肌肤的温热。
她突然张口咬住男人的肩膀，贝齿刺破表皮的瞬间，咸涩的血液与记忆同时涌入唇齿之间。
她失去了五年的自由，却也看到这男人每三日都会看望自己；
每次都会讲述有趣的故事，贡献滑稽的表演已取悦自己；
她恨他，她也爱他；
毕竟成为鱼人后便拥有千年寿命，就再给这个男人一次机会吧。
正如美杜莎临走时所说，一切选择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红发有些不太习惯地用鱼尾支撑着地面，肩膀传来微痛时端然不动，他知道她在发泄；
目光透过琉璃窗，望向深海中五彩斑斓的植物、以及种类繁多的鱼类。
他明白，自己的第二段人生才刚刚开启。
前半生，他为了功利，失去了太多。
而从35岁起，他要为自己而活。
即便成为鱼人又何妨？
所有的权力地位与娜兹相比，都如同深海中的蜉蝣般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