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医院后,沈行川安排桑妩做了全身检查。
不多时,医生拿着一份化验单走进了病房,轻轻推开门。
“桑小姐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安眠药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散去,回家休息一天就好。”
沈行川接过化验单,眉头微微皱起,目光逐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医生脸上。
“你确定不会有问题?”
“我很确定。”医生说完,随即又嘱咐一句:“对了,桑小姐受伤的伤口有些深,这三天都不要碰水,记得按时换药。”
“三天都不能碰水?”桑妩微愣了愣,那她怎么洗澡?
沈行川将化验单放下后,抬眸向医生看去:“把你们这儿最好的伤药拿过来,要不痛的那种。”
医生:“额......是伤药都会有些痛,等伤口愈合了就好了。”
沈行川眉头紧锁,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
桑妩看到他的反应,好笑地伸手轻轻拉了拉他,“可以了吧?我们该回去了。”
“累了?”沈行川语气放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温热的指腹带着热度,传递在她的皮肤上。
“嗯。”桑妩双手抱住他劲瘦结实的腰:“我想回去睡觉。”
“好,这就回去。”
沈行川叫来小白拿药,随后抱着桑妩,一路向外走去。
刚到车上,桑妩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行川将她抱在怀里,用毛毯将她裹住,小心地按住她受伤的手,不让她乱动。
灼热的眼眸盯着她的脸,像是要把她的脸刻在自己的心里。
过了很久,他将脸埋在她的肩窝,贪婪又不安地嗅着她的味道。
忍了许久的情绪,还是有些绷不住。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在桑妩的肩上。
窗外的光影随着车的开动,形成错落的光斑,流动在他们的身上,气氛安静而微妙。
小白偷偷看了后座一眼,不敢说话。
昨晚老大在知道桑小姐失踪之后,整个人就像是杀神临世,浑身的戾气比在009的时候还要吓人。
刚落地到F国,老大就把小黑狠狠揍了一顿。
当时他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险些以为小黑要被老大当场给噶了。
一整个晚上,沈行川调配了所有的F国人手,寻找桑小姐的下落。
后来他们找到了沈琦,却得知桑妩一个人跑了出去。
这么大的F国,如此陌生的城市,人要是丢了无异于大海捞针。
要不是早上桑小姐打来了电话,老大只怕真的要疯了!
他们从来不知,老大竟然还有比失控还要失控的时候。
桑妩沉沉地睡着,梦境在她的脑海中翻滚,混乱无序。
隐约间,她看到了那个少年。
不是熟悉的雨林,也没有枪战的血腥,而是一个简陋的茅草屋。
屋内昏暗,空气沉闷,仿佛时间都凝固在这破败的空间里。
简陋的病床上,少年浑身是血地躺着,脸上也脏污不堪,破烂的衬衫早已看不出来什么样子,紧贴在他瘦削的身上。
他紧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形成一道清晰的血痕。
“不要、不要过来.......”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你们全都死!”
“......”
少年口中喃喃着,身体因为激动发出震颤。
梦中的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给他擦着刀口边的血迹,眼泪顺着她的眼眶,大滴大滴地流下。
肩头像是控制不住,一抽一抽的,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她会哭啊?
少年睡的很不安稳,身上的温度变得越来越高,皮肤就像是烫着的铁,烤得她的心也跟着痛。
她俯身下去,伸手去摸他的头。
手指刚贴在他的额头,却忽然被他紧紧捏住手腕,修长的手指猛地收紧。
他的力道很大,以至于骨头被他捏的生疼。
但她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不安的神情。
片刻后,少年无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在看她时,他的手指忽而一松。
随即,他的唇角扬起一抹笑,伸手擦过她的脸颊。
“傻瓜,我还没死,哭什么?”
她看着那抹笑,总觉得很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我以为、我以为你要不行了呜呜呜.......”
她好像哭的更厉害了。
少年摸着她的脸,眸光温柔:“有你在,我不会死的。”
她愣了愣:“什么意思?”
少年忽然脸红了红,别开脸去:“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
随着最后的这一句,画面渐渐变得模糊,少年温暖的笑容仿佛被云雾遮掩。
所有的声音也仿佛被厚重的玻璃隔开,唔唔哝哝地听不清晰。
桑妩微微皱了皱眉,后知后觉,感到从手心处传来的痛意,皱紧了眉头。
“弄疼你了?”
沈行川的嗓音略显慌乱传入她的耳中。
桑妩慢慢睁开了眼睛,抬眸看去。
昏黄柔和的光线里,沈行川的脸慢慢映在她的眼中,眉头皱的像是能夹死只蚊子。
桑妩看着正被抹药的手,忍不住笑了笑,“怎么趁着我睡觉的时候上药?”
沈行川睫毛微垂,眸光暗淡:“怕你疼。”
桑妩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这样低落的情绪,很不适合他。
“这么点小伤不会疼的。”桑妩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语气轻柔,“所以,别露出这副表情了。”
沈行川的喉结动了动,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为她的手指包扎好纱布,最后在纱布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桑妩瞥见他微微泛红的眼眶,顿了一下,眸中染上几分调侃:“你不会是……想哭吧?”
沈行川依旧没说话,俯身将她紧紧抱住。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双臂收得极紧,嗓音闷闷地传来:“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听到这句话,桑妩瞬间明白了他的情绪为何如此低落。
“你已经保护得很好了。”
桑妩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你教我防身术、教我藏暗器的方法、教我开枪、教我射箭,让我学会在危急关头冷静理智......”
“所有的这些,都是你好好保护我的证据。”
“可是你还是险些......”沈行川抱着她的力道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胸腔里,“我很害怕,妩妩,真的很害怕。”
“人生总会遇到危险,这是难以避免的。既然无法逃避,那我就得学会面对。你没有发现吗?你已经让我变得很强大了。”
“所以,别因为这件事自责难受了,好不好?”
过了很久,沈行川才“嗯”了一声。
但桑妩能听出来,他并非真的释怀,而只是想让她不再为他担心。
这个时候与其让他胡思乱想,不如......
“沈行川。”
“嗯?”
“要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