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皇甫乾已经四十岁多岁了,每当他凝视着眼前这位逐渐长成的少女时。
心中那股难以抑制的贪欲便如潮水般愈发汹涌澎湃起来。
只因宁知鸢的眉眼与他的皇长姐皇甫娴越来越相似。
于是,皇甫乾全然不顾满朝文武大臣们拼死进谏,再次不惜违背祖上定下的章法和礼制,将宁知鸢册封为皇后。
此刻,在国公府的厢房中,宁知鸢静静地端坐在床榻之上。
少女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赤红嫁衣,腰间则用绶色的丝带来束起。
那如雪般洁白细腻的肌肤仿佛能掐出水来,气质更是宛如幽谷中的兰花一般清新脱俗、淡雅宜人。
其身姿娇媚得好似没有玉骨一般,却又艳丽无比,足以令人为之倾倒,可谓是入艳三分。
那头墨发被高高挽起,戴上了庄重华丽的凤冠,整个人看上去仪态万千。
在耳畔两侧,仍有两缕如丝般柔顺的秀发自然垂下,轻轻拂过她白皙如玉的脸颊。
更衬得她天生丽质,美得毫无雕琢痕迹,仿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亦不曾沾染尘世丝毫的风霜雨雪。
只不过,此时的宁知鸢,目光却始终落在身旁那块红艳艳的盖头上,眼中流露出的尽是无法掩饰的痛苦之色。
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也因为过度哭泣而变得红肿不堪。
厢房内的一众宫女们见此情形,皆是吓得战战兢兢,纷纷跪倒在地。
这时,宫中的那位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轻声开口劝慰道:“吉时已到,郡主您该……”
话未说完,就被宁知鸢猛地一声怒喝给打断:“都给我出去!”
宫女们闻听此言,连忙齐声应道:“是!”
随后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厢房。
一时间,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宁知鸢独自一人,无助地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
过了一会儿,少女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怒容地一把抓起绣着精美金凤图案的红盖头,毫不犹豫地用力朝地上一扔。
随后,她抬起小巧的玉足,如同泄愤一般狠狠地踩踏在那红盖头上,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满和怨气都发泄出来。
宁知鸢故意错过了吉时才缓缓走出房门。
然而,就在她刚刚踏出房门的瞬间,一个身材魁梧、神情严肃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此人正是禁军统领肖畊,他抱拳施礼后朗声道:
“还请娘娘回房!如今十万铁骑已兵临皇城之下,陛下特地命末将前来保护娘娘您的安全,请莫要让末将为难。”
听闻此言,宁知鸢不禁心生疑惑,美眸朝着城门的方向望去。
此前可从未听到任何有关他国发兵进攻的消息啊!
不过,稍作迟疑之后,她还是乖乖转身回到了房间之中。
在回房之前,宁知鸢唤来了一位名叫玲珑的小宫女,并示意其随自己一同进入厢房。
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厢房后,宁知鸢轻轻坐于桌前,对着那名小宫女柔声说道:
“本宫觉得口渴了,快去给本宫沏壶热茶来。”
小宫女赶忙应诺一声,转身走向桌边准备为她斟茶倒水。
而就在此时,宁知鸢迅速抄起放在一旁的一只精致花瓶,小心翼翼地控制住手上的力道。
看准时机朝着小宫女的后脑猛力砸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那小宫女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惊呼,便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宁知鸢见状,急忙上前一步,稳稳当当地将昏倒的小宫女搀扶至榻上安置好。
紧接着,她动作利落地脱下身上华丽的婚服,换上了小宫女所穿的衣裳。
然后,又顺手从榻内扯过一条锦被,仔细地将小宫女从头到脚遮盖得严严实实,确保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做完这一切后,宁知鸢似乎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轻轻拍了拍手,便蹑手蹑脚地跑到里间的窗户旁边。
她先是谨慎地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推开窗户一角。
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向着窗外四下打量起来……很好,没人,宁知鸢这才踩着凳子翻出了窗户,
少女脚步匆匆地走出厢房后,毫不犹豫地跟上了府里那些正鬼鬼祟祟、企图逃命的奴仆们。
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慌不择路地朝着国公府的后门涌去。
此时此刻,城门处必然戒备森严,想要出城简直难如登天。
心思缜密的宁知鸢深知这一点,她先是拿出先前取下的头上那支精致的凤钗,然后步履轻盈地来到一家当铺前。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成功将这支凤钗换成了整整三百两银票。
拿到银票后的宁知鸢并未停歇片刻,而是径直走向距离城门口不远处那家名为“悦来客栈”的地方。
进入客栈后,她大气地要了一间上等客房,并决定在此暂时歇息休整一下疲惫不堪的身躯。
然而,就在她刚刚踏入房间没多久,只听见城外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马蹄声响彻云霄!
紧接着,原本紧闭的城门在南靖国铁骑强大的冲击力下轰然倒塌。
那些英勇无畏的战士们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般势不可挡地冲进了城内。
而那些身经百战、骁勇善战的士兵们则目标明确地直奔皇宫而去,那里有着他们必须完成的使命。
与此同时,街道上那些惊慌失措、急匆匆四处奔逃的百姓们眼见这群铁骑并没有展开血腥的屠杀行动。
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纷纷气喘吁吁地关上自家的门户,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在这混乱不堪的场景之中,有一道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只见为首的那名骑着黑色骏马的少年主将,头戴一副银光闪闪的面具,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豪迈气势。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每一次挥剑的动作都完美地展现出一名大将应有的风度和气魄。
微风拂过,少年那银冠束起的发丝随风肆意飘扬,身后那件黑色的战袍更是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战袍之上,早已沾满了历经无数场激烈战斗所留下的尘土与汗水。
但这非但没有让他显得狼狈不堪,反而更增添了几分英武不凡的气质。
眨眼之间,这支铁骑队伍就如疾风骤雨般疾驰而过,只留下滚滚烟尘在空中弥漫。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过去了数日。
当宁知鸢察觉到城中局势逐渐稳定下来之后,她终于走出了悦来客栈。
同时,少女也听到了一个让人震惊不已的消息:
曾经的皇帝皇甫乾已然被斩首示众,并且他的尸体还被无情地暴晒在了城墙之上……
宁知鸢身着一袭朴素简约的灰色衣衫,那原本倾国倾城的绝美小脸上,此刻竟被她故意涂抹得脏兮兮的。
只见少女步伐匆匆,径直朝着城门的方向奔去。
当路过城墙上皇甫乾的尸首时,尽管心中满是仇恨,但宁知鸢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快速地扫了一眼。
男人仍旧身穿着鲜艳夺目的大红色婚服,然而此时那件华美的衣裳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剑窟。
让人难以想象他在生前究竟遭受了何等惨烈的折磨。
即便如此,宁知鸢望着眼前这副惨状,心中的恨意依然如熊熊烈火般燃烧不止。
要知道,正是这个可恶的男人,亲手逼死了她的娘亲,并残忍地诛杀了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
少女紧紧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后,再度抬脚准备出城。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瞥见前方不远处的南靖国士兵们正手持着画像,仔细地与面前过往的女子一一比对。
宁知鸢好奇地探出脑袋张望过去,待看清那张画像上所绘之人时,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画中的人竟然就是她!
此时此刻,少女哪里还顾得上心头的震惊,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地调转脚步,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实在想不通,不过是抓捕她一个前朝的余孽而已,何至于动用如此庞大的阵势?
这让宁知鸢感到既气愤又无奈,简直欲哭无泪。
慌不择路之下,宁知鸢匆忙转身,一头钻进了旁边一条狭窄幽深的小巷子里。
而她浑然不知,自己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早已尽数落入了不远处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之中。
只见马车内一名男子悠然地坐在软榻上,手中握着一柄精致的剑柄,轻轻挑起车帘。
黑眸正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宁知鸢离去的背影……
南景珩怀中那只毛色锃亮模样可爱的黑色狸奴,一瞧见小主人的身影,便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欢快地叫唤起来。
它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仿佛想要挣脱主人的怀抱,想要扑向宁知鸢。
南景珩微笑着轻轻抚摸着狸奴的小脑瓜。
“白白,鸢鸢会不会已经把你给忘记了?”
然而,小狸奴却似乎对他这番言语颇为不满。
只见它张开小嘴,不轻不重地咬住了男人的衣袖,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表示抗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间已至辰时三刻。[7点43分12秒]
此时,换了一身装扮的宁知鸢终于从巷子深处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她身着一袭精致的男装,整个人看起来既风流倜傥又俊俏非凡,活脱脱就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当宁知鸢路过马车时,一直坐在车内静静等待的南景珩突然开口喊道:
“姑娘,你这般打扮怕是难以出城,倒不如让我捎你一程如何?”
少女闻言,注意力瞬间被前一句话吸引住了,难道自己这女扮男装的样子如此容易就被看穿了?
正当她满心疑惑之际,忽然瞥见不远处有几个守城士兵正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心中暗叫不好的宁知鸢来不及多想,连忙加快脚步匆匆忙忙地爬上了马车,并迅速钻进车厢里躲藏起来。
而车内的南景珩则不动声色地向那些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们见状,立刻心领神会,恭敬地调转方向离去了。
马车内的南景珩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与画纸上截然不同、变得如此鲜活灵动的少女。
只见宁知鸢在确定那些士兵已经走远之后,这才如释重负般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然后她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那位俊美得异于常人的男子身上。
“哎呀呀,可真是好险呢!就差那么一点点啊……多谢啦,兄弟!”
宁知鸢的话语之中,透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但不知为何,又隐隐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疏离之感。
而此时的南景珩,那双深邃的黑眸微微一黯。
难道鸢鸢真的已经将他彻底忘了么?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男人怀中的那只小巧可爱的狸奴却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只见它突然猛地一跃而起,直直地朝着宁知鸢飞扑而去,最后稳稳当当地落入了少女温暖柔软的怀抱里。
这只胖乎乎的黑色狸奴仿佛找到了世间最为舒适惬意的所在一般。
白白在宁知鸢的怀中欢快地打起滚儿来,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发出一阵阵愉悦满足的呼噜声。
少女低头望着怀中这只圆滚滚的小家伙,心中竟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股极为强烈的熟悉感觉。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轻声呼唤出了一个名字——“白白”。
而那只听到宁知鸢叫唤自己名字的狸奴,似乎显得愈发兴奋起来。
在她怀里翻滚得更加欢快了,就好像是在向所有人炫耀着这份独属于它的宠爱一般。
宁知鸢被这只活泼好动的狸奴逗得不禁有些羞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它那毛茸茸的身躯。
同时抬起头,面带疑惑地看向南景珩问道:
“兄弟,说来也怪,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它‘白白’这个名字。所以说,它真正的名字究竟是什么呀?”
南景珩默默地注视着少女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看到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只蠢笨又丑胖的狸奴身上时。
那双黑眸瞬间变得更加幽深起来,其中的戾气犹如潮水般疯狂地涌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