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十三年，二月初六。
秦家除了守家的秦焱和赵三娘，以及远在江南的秦朗，全员整装齐发，前往京城。
今年的“春闱”定在三月二十，青州距离京城并不算太远，水路十日，陆路十五日。
之所以这么早就出发，一是因为秦安的迫不及待，她迫切的想看看，容瑾口中“八荒争凑，万国咸通”的京城是何模样；
二，也是为了让老爹和二伯，可以早些熟悉科考环境，适应当地水土。
如今青黄不接，一路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欣赏的风景。所以，秦安直接选择水路，尽早抵达京城，到了那边再敞开了玩，等回来时，选择陆路，一路游山玩水，全当放年假。
为了避免船上无聊，秦安特地带了“麻将”，“叶子牌”，供家人娱乐；除了陆子昂，“逆子”们都是第一次坐船，忍不住在船上上蹿下跳。
胖丫和周一锅也跟着一起来了，半夏，南星都带了，那也不差这俩。正好，秦安也打算带着他们开拓一下眼界。
……
几个小子上在甲板上追逐打闹时，陆子昂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只觉得那人的衣服硬邦邦的，还有一股“咸腥”的味道？
陆子昂心中疑惑，这里是内陆河，又不是沿海，这人身上怎么会有如此重的“咸腥”味？再说他们乘坐的是客船，又不是货船。
本来这次进京，他是提议乘坐陆家的楼船的，但秦安怕太过招摇，不想太过瞩目，所以才选择了官舫。
之前大雍的“官舫”只供官员乘坐，但容灏来青州时，看见了秦明做的楼船，又听了秦安的“生意经”，回京后，便下令市舶司，让他们在港口设立供民乘坐的官舫。
客船，收费不低，按照里程统一定价。但环境优雅，设施齐全，船上有官兵同行，安全性，私密性大大增加。很适合携带贵重物品，又不差钱的商贾乘坐。
货船，则在客船的基础之上，增收托运费用，以重量计。
没办法，皇帝家里也没有余粮啊。
……
“昂仔，你愣啥神儿啊？”
秦禄看见陆子昂在撞到人后，就愣在原地皱眉，赶紧凑过来询问，直觉告诉他，此等神情“必有大瓜”！
陆子昂被他扒拉一下回过神：“阿禄，刚才那个人，他的身上咸腥味很重……”
秦禄撇撇嘴不以为意：“咱在水上飘着，这不正常吗？”
“不正常，这里是内陆河，又不是沿海好吧？而且咱们乘坐的可是客船，刚才那人虽然是小厮打扮，但衣服却硬邦邦的……”
秦禄眼睛一转，有道理啊，这船上的人，皆是富贵，哪有平民乘坐？即便是小厮，那衣服也是上等细棉，硬邦邦，还有咸腥味？这咋可能呢……
“昂仔，咱俩探探去？”
陆子昂环顾了一圈：“啧，人都走了，咋探？这楼船这么大，谁知道他是哪家小厮？”
秦禄双臂环胸，得意的一杨下巴：“我知道啊！”
陆子昂惊讶：“啊？你咋知道……”
“那你别管，你就说去不去吧！”
“走！”
……
楼船不算底层船舱，一共四层。
底层船舱，除了放置补给，主要供船上的官兵，以及船工居住。
楼船的客舱空间较大，船客们携带的行李等物，一般会放在自己的房间内，也可以缴纳一些费用，寄存在底舱的管理处。
一层设有食堂，由此至顶层的票价，依次递增。
秦安选择住在二层，倒不是舍不得钱，除了出入方便，摇晃幅度不大，比较一层更清净外。主要还是考虑，若是遇到紧急情况，这里更方便逃生。这一家老老小小的，队伍难带啊……
……
秦禄带着陆子昂，趁着每层值守的官兵换岗，悄悄摸上了顶楼，走到船尾方向的最里间停下后，悄悄给陆子昂打了一个手势：就是这！
陆子昂疑惑，朝着他挑挑眉毛：你确定？
秦禄努努嘴：你看！
陆子昂将信将疑的趴在门上，顺着门缝果然看见了那个小厮……赶紧给秦禄竖了一个大拇指！
秦禄咧嘴一笑，露出几颗豁牙，拉着陆子昂先撤，屋里有人，他们也没办法再探。
……
回到房间，陆子昂迫不及待的询问：“阿禄，你也太牛了，你咋知道那人在哪？”
秦禄喝了一大口水，十分得意的说到：“我这几日都将整个官舫玩遍了，这家在上船时，携带了不少珍贵的海物干货，整个官舫就他们一家……”
“之前还不觉得，今日听你这一说，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他们打上船就没怎么下来过，啧，神神秘秘的，该不会藏了啥宝贝吧？”
陆子昂摇摇头：“不知道……但我觉得那人……”
还未等他说完，外边突然变得喧闹起来，“有浮尸！快来人啊……”
浮尸？两小只对视一眼，“嗖”的一下窜出房门！
……
二人跑到甲板上时，就见官兵正在打捞一具尸体，这事不归他们管，但遇见了还是得捞上来，等船行至下一处码头，再联系当地官府处理。
浮尸并没有发胀，溺毙时间应该不长，舫卫长粗略的检查了一下：浮尸并无外伤，亦无中毒痕迹，衣物完整，官舫是顺流而下，或许是谁家小厮起夜时不慎落水，今日又被河水冲了过来。
随即，便派人询问了每个房间的船客，看这是谁家的小厮……
但结果是，无人认领。
秦禄瞥了一眼那浮尸，不由的“咦？”了一声……
陆子昂凑过去，小声与他耳语：“阿禄，你认识？”
秦禄摇摇头：“没有，但我见过他，他也是顶楼那家的小厮……”
陆子昂皱眉想了想：“距离下一个州县码头，还有一日路程，咱晚上去看看？”
秦禄：“那咱得找言哥拿药，他们那么多人在屋子里，探不了的……”
陆子昂：“啥呀，我是说晚上咱去看看那浮尸……”
秦禄一听，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可不去，大半夜看啥浮尸啊！”
陆子昂哥俩好的搂住他的肩膀：“阿禄，你不想知道这人为啥就坠河了？还有那群人为啥这么神秘？他们到底藏了啥宝？”
秦禄拍开他的手，一跳三尺远：“不想！”
陆子昂小手一背，向着船舱走过去：“那算啦，等我查到到底是啥原因，我肯定不告诉你……”
“唉?别啊昂仔，我可是你亲弟弟，异父异母的亲生弟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