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上的梅超风在忙活查探这个世界的信息,林焕看她违和感满满的一幕,脑筋不停转动,二人昔日的对话重新过了一遍,他察觉到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我问过你,有没有见过那三只蠢货,你说没有,用梧桐境转移我的注意力。可是后面你又说见过他们和孔雀明王骂战……”
梅超风哼道:“星君大人,你这是在翻旧账?”
林焕嘀咕道:“你很少骗我。”
“我说没见过,指的是正式认识。他们和孔雀明王那次又不止我一人看到,那么多……都在看热闹啊。”梅超风接收完信息,从沙滩上站起来。
林焕道:“好啊,就你有理!怎么样,这是哪?”
梅超风神情古怪,叹了口气,回道:“先说好,我们不能出手干预。”
“我从不多管闲事。”林焕摆摆手。
“年号政和。”
林焕稍一思索,忽然面色大变,追问道:“政和!是宋……”
“是。”
林焕一脚踹飞脚下的沙子,沉默不语。
梅超风劝道:“不一样的,不能变。”
“啊,我知道,我不会冲动,既然这样,我们去汴梁城看看吧。”林焕理智还在。
大宋政和年间,即宋徽宗赵佶在位时所用的年号之一,他用的另外一个年号更为出名:靖康。
郭靖和杨康名字的来源。
政和距离靖康之耻还有十几年,一切还未发生。
“这不是诱惑我么……”林焕喃喃自语。
梅超风道:“倘若你想做些什么,也可以,我陪你就是。”
林焕摇头:“不沾因果最好。”说是这么说,但想到史载金兵破城时的惨状,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力挽狂澜,饮马瀚海,勒石燕然……这是所有男人的梦啊。”
梅超风道:“嗯,忠君爱国。”
林焕白她一眼,回道:“就知道泼我冷水!”
忠君爱国未必有好下场,参考岳飞。
“分析一个王朝的灭亡能列出多种因素,但当我们身在局中的时候,很难拨开迷雾看清楚当下情形。”
“是是是!这次我什么都不管了,全都交给你。”林焕双手一摊准备放赖,他有自己的小心思,想从梅超风的处事中窥探一下她的经历。
“第一件事,赶路。”
林焕没有意见,他们俩老老实实到城镇中买马代步。
数日后,林焕站在虹桥上眼望东京汴梁的繁华景色,他感慨道:“清明上河图,当真写实啊!”
梅超风道:“下了桥左拐,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甜水巷。”
林焕一阵心虚,反驳道:“谁、谁说要去甜水巷了!”
当年他们闲聊,林焕把她当挚友,话里话外便没有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他大言不惭说想去甜水巷看花魁……
梅超风微笑,说道:“我想看。”
“看什么!我饿了!”林焕拽着她往反方向走。
“哦,那就去三合楼吧,从这里下去,路过神威镖局就是三合楼,三合楼旁边是大相国寺。”
林焕边走边问:“这么熟悉,你来过这里?”
“嗯。”
“嗯???”林焕挑眉追问。
梅超风道:“不止一次。”
“呵。”林焕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只是憋着气快步走到三合楼门前。
“一道菜不好吃我就把三合楼砸了!”他又说了句狠话。
三合楼占地广阔,一楼呈回形布局,露天空地上摆了不少客桌,二楼、三楼大部分都已坐满客人。
“大酒楼啊!”林焕在外面烤鸭摊上买了一只枣木烤鸭腿,他咬了一口鸭腿,等梅超风和人交涉。
“哎哟,梅夫人!您可有日子没来啦!”
“楼上有位置吗?”
“不巧,楼上今日客满,一楼优座如何?”
梅超风转头看林焕,林焕啃着鸭腿摆手,意思是随便,坐哪都行。
这时,楼上传来一个声音:“梅夫人,不嫌弃的话我们拼桌吧!”
梅超风仰头一看,笑道:“崔三爷忙里偷闲也来喝酒?”
“我刚交完差,来放松放松。”男人声音粗犷,衣着不修边幅。
梅超风对林焕招招手,分别给二人介绍道:“这是拙夫,这位是崔三爷。”
林焕挥手道:“崔三爷,你好。”
“二位上来,这顿我请。”
林焕进到楼内,小声问了一句:“崔三爷是衙门的人吧?”
“名捕。”梅超风点头。
林焕了然,衙门的人身上气势与普通百姓不同,很好认。
三人坐在一张桌上寒暄几句,林焕听他们闲聊,原来是他家夫人偶然帮崔三爷抓住无恶不作的大盗,因此结识。
梅超风帮忙抓大盗?林焕眼光游移,她的名字和抓大盗凑一起就不合理啊!不过转念一想,这事细究起来不奇怪,其实梅超风本人不算嗜杀。
“梅夫人,崔某有一不情之请。”酒过三巡,崔三爷开口道。
“三爷的追踪之术天下无双,我一妇人,怕是帮不到你。”梅超风直接婉拒,那次帮忙捉拿盗匪并不是她善心发作,而是那不长眼的大盗以为她是软柿子,想劫持她。
“唉!”崔三爷叹了口气,望着对面的夫妻二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洒脱一笑,举坛喝酒。
林焕见崔三爷的神情,好像误以为他这个当家的不许女人家抛头露面?这怎么行,他的夫人可不是后宅里的笼中雀!
“敢问三爷高姓大名?”林焕坐直身体,言语郑重。
崔三爷略微怔住,他从这个男人身上察觉到高贵与危险之气,谨慎回道:“在下姓崔,双字略商,人送外号追命,乃是四大神捕之三。”
当朝御赐四大名捕,名震天下,绿林好汉无有不识,崔略商自报家门,便是想知梅夫人的夫君又是何许人也。但他发现,自己的名头并没有镇住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