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遭了申斥,吴王跟被封了小郡王的辛执明都安生了一段日子。
但吴王妃却是给宋燕燕下了帖子。
一次两次的,宋燕燕都婉拒了,只推说有事,不方便去。
但孙羽芊家与吴王妃家有亲戚关系,吴王妃那边转头去给孙家施压。
孙家也很难。
孙羽芊打小也是家里娇宠长大的,家里不愿意为难她,只背着她发愁,但孙羽芊看在眼里,心里也是难受的紧。
她去怀威将军府做客的时候,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知道宋燕燕也很难,对方是王府。
而且无论是田灯花,还是宋燕燕齐莲,都对她很是热情周到。
可她实在也忍不住。
她总不能一边享受着田灯花她们对她的好,一边漠视她的娘家人所遭受的压力。
在宋燕燕关心的问她眼睛怎么红了的时候,孙羽芊咬了咬牙,说了吴王妃给她家施压的事。
宋燕燕愣了下,想了会儿,郑重其事同孙羽芊道:“……孙姐姐,你放心,我会去同吴王妃说清楚的。”
孙羽芊湿了眼眶,想谢谢宋燕燕,却又觉得感谢的话有些太轻了。
等孙羽芊回了孙家,孙夫人关切的问着女儿在怀威将军府待的如何。
只是,在关心女儿的同时,孙夫人依旧有些愁眉不展。
孙羽芊就没忍住,把她同宋燕燕说了的事告诉了孙夫人。
孙夫人一听,神色大变,人也倏地从椅子里起了身,焦急的很:“你这孩子,你糊涂啊!这事是我跟你父亲该发愁的事,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愁这个做什么?……而且你怎么能同宋燕燕说呢?”
孙羽芊没想到她娘听了后,非但没有安心,反而越发焦急了。
她人都有些懵了,又有些委屈:“娘,我也是想帮帮家里……”
孙夫人急得不行,直跺脚:“你这孩子!你想帮家里,我们可以商量旁的法子。你同宋燕燕说了这事,不就是逼她去跟吴王府妥协么?”
孙羽芊白了脸:“我没有……”
孙夫人急得脸都白了:“不管你心里想的有没有,但你这事做出来,那就是有那个心思!退一万步讲,这事哪怕我们同怀威将军说都没事,就是不能你去跟人家宋燕燕说!这一说,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不行,等你爹回来,咱们就赶紧去怀威将军府跟人说清楚!”
孙夫人急得团团转。
孙羽芊眼里满是泪水,强行抹了去。
她看到她娘这般焦急,也有些不安,隐隐知道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事。
……
孙羽芊走后,宋燕燕坐在椅子里愣了好一会儿,起身去找了田灯花。
田灯花正抱着扶苏在逗弄他,见宋燕燕进来,还满脸是笑:“燕燕来了?……你孙家姐姐走了?”
宋燕燕点了点头。
田灯花也一眼看出了宋燕燕神色不太对劲,她敛了笑,把扶苏交给一旁的嬷嬷,让嬷嬷丫鬟们先带着扶苏与荷华出去玩一会儿。
等到屋子里的人都退干净了,田灯花这才拉着宋燕燕的手:“燕燕,怎么了?怎么是这副神色?跟你孙家姐姐起龃龉了?”
不待宋燕燕回答,田灯花又自言自语道:“也不对,我燕燕性子向来好,轻易不跟人起龃龉……这么说,是孙家姑娘,做了什么不妥的事?”
田灯花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她拉着宋燕燕的手,“燕燕,你跟娘说,是不是孙家姑娘……”
宋燕燕知道田灯花偏心她,生怕田灯花再揣测下去,直接给孙羽芊定罪了。
她连忙止住田灯花的话:“不是的,阿娘。你别乱想。”
宋燕燕叹了口气,把先前孙羽芊跟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田灯花脸色微微变了。
她知道,以她女儿的严谨,又是以复述原话的语气,那些话,就是原原本本孙羽芊的话。
“阿娘,我想着,我也是拒绝了吴王妃太多次了。”宋燕燕轻声道,“正好吴王妃最近约我去城里酒楼见面。不是在吴王府,想来见一面也没什么。”
田灯花沉沉点头:“好,到时候我跟阮琴姑娘说一声,让她陪你过去……到时候我跟你二哥,也在旁边开个雅间等着。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好随时支应。”
宋燕燕强打起精神来,点了点头,笑道:“有阮琴姑娘陪着我,阿娘与二哥又在旁边,可谓是万无一失了。”
田灯花知道宋燕燕这是故意这般说让她安心的。
不过田灯花也知道,她这会儿心里沉甸甸的,一半是因着宋燕燕要去见吴王妃的事,另一半,却是因着孙羽芊的事。
孙羽芊,不该同燕燕说这些。
她说这些,不就是逼燕燕去见吴王妃么?
可这些事,是吴王府造的孽,冤有头债有主,她应该去往吴王妃那使劲才是。
她却选择了来找燕燕。
这说明,孙羽芊其实心底还是有那么点牺牲她家燕燕的安危,来换取阖家平安的心思的。
田灯花知道,自己不该这般恶意揣度旁人,但她控制不住。
宋燕燕是她的心头肉,她平时都舍不得说句重话,孙羽芊却敢这样,让她的燕燕去为着孙家直面风雨。
……田灯花也知道,她这多少有些迁怒了。
孙羽芊也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吴王妃压迫,一时乱了分寸也是有的。
行事不得章法也是有的。
田灯花这般劝着自己。
可无论怎么自我开解,田灯花心里都沉甸甸的。
待到黄昏日暮后,孙将军带着夫人,以及孙羽芊上了门。
赵安年与宋月平都吓了一跳——田灯花还未来得及同他们说下午的事。
结果就先从上门道歉的孙将军一家口中听说了。
赵安年虽是个大老粗,但心里也有些不得劲。
他盯着孙将军:“老孙啊,咱俩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遇到事了,不同我说,让你闺女同我闺女说,这不太地道吧?”
孙将军青着一张脸:“老赵,我闺女也是关心则乱。一时想岔了,不是故意的——芊芊,过来跟你赵叔道歉!”
孙羽芊白着一张小脸,深深拜了下去:“赵叔,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