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贵嫔坐在桌边,轻轻握住一杯温茶,茶雾如轻纱般在她指尖缭绕。她微微阖上双眼,沉浸在淡淡的茶香中,仿佛想凭借这丝丝幽香驱散内心的纷乱。窗外,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投射进来,斑驳地洒在地上,如同她心中复杂交错的思绪。
她的思绪回到了几年前,那个春风和煦的日子。谢斯南,一个名字如同清风拂面般的女子,嫁入王府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谢家是当时炙手可热的名门望族,谢斯南更是被众人称赞为“佳人如玉”,她的婚姻本应是一次光辉灿烂的联姻。殷贵嫔记得那时的谢斯南,穿着一身素白的婚服,笑靥如花,仿佛连阳光都为她增色。然而,如今的谢斯南却身陷冷宫,这一切无不让人感慨命运的无常。
殷贵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眉头微微蹙起。谢斯南的性格一直以来都是特立独行。她不争不抢,待人高冷而疏离,从不屑于去迎合什么人,这种气质在觥筹交错的后宫显得尤为突兀。她在意正义和公理,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这在满是算计与权谋的宫中,无异于自绝于人。正因如此,她的落魄似乎也并不意外。可殷贵嫔疑惑的是,谢斯南真的疯了吗?一个疯子,又怎会做出那样精致的菜肴?
她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犹如她心中不断盘旋的疑问。张阿娘的出现更是让她心生疑虑。这个冷宫宫女送来的芥末酱,真的是无意间的做法?还是说,这背后另有深意?她是否在某人的授意下,故意接近自己?
此时,殷贵嫔的目光投向窗外,凝视着远方湛蓝的天际。她暗自推理,自己消息按理不应该轻易传到冷宫里,斯南妹妹平日里朋友也不多,她父亲都不在了,又有何人给她传递消息?大抵是巧合吧。
张阿娘的殷勤,看来还是自己的主意。她轻轻抬手,捻起一片茶叶。虽然后宫之中无论表象多么真诚,她都要保持警觉,步步为营,但是天天提心吊胆,还不如去冷宫算了,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
思索间,她回忆起自己曾与谢斯南的几次交集。在那个王府家宴上,皇上点名要新妃谢斯南统理准备事宜,谢斯南决定各位家人按辈分排座次,那时潘贵妃笑得真灿烂啊,连连称赞谢斯南的做法“有理”。
潘贵妃,对了,潘贵妃。殷贵嫔皱了皱眉,潘贵妃的称赞和笑容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那一次家宴……
按辈分排座次这本来就是规矩,但是潘妃对此极为不满。她表面上笑脸迎人,还称赞了什么?斯南妹妹的安排是以孝为先以长为先,然而潘妃心中不悦。她原本打算按资历排座次,并且早就提好了,好趁此机会为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抬升身家,纵然不合礼数,但是恃宠而骄必要压这个新妹妹一头,这一棋局却被谢斯南强硬打乱。
潘贵妃从来不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宴会过后,家里开始流传谢斯南傲慢自大为自己父亲谋利看不起其他妃子流言。这些流言如细雨无声地渗透,逐渐侵蚀谢斯南。谢斯南虽觉察异常,却始终不愿屈从于反击,依旧我行我素。
在这场无形的博弈中,潘贵妃不动声色地将谢斯南推向孤立。真是好手段。
我老了,要是姐姐还在就好了,可惜皇上现在迷恋上了权力,也不来我这里了,不来也罢,我与两个儿子共享太平。
殷贵嫔轻轻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回桌上,思绪回到了现实。清澄这丫头,应该把事情办妥了吧?
清澄领命走出殿门,步履匆匆。殷贵嫔的吩咐在她耳边回荡。
张阿娘挎着一篮子菜还站在门口,心里不满地嘀咕:“就这么叫我出来了,我这罐芥末酱就白送了?造孽啊!!!”
虽然她心中不快,她却知道不能在宫中随便发作,只得强压着情绪。
正当此时,清澄唤住了她。张阿娘心中一惊,脸上立刻换上了陪笑的表情,迎了上去,尽管笑容略显勉强,但她不敢怠慢:“清澄执事,有什么吩咐?”
清澄走近,将声音压得极低,郑重地说道:“张阿娘,你先在这里等上一盏茶的功夫,然后再折回灶房。待会儿到了侧小门口,慢慢走,不要急。切记,其他莫问莫言。”
张阿娘听得莫名其妙,心中嘀咕道:“之前殷贵嫔还夸我呢,就因为我冷宫来的,这会子啥都不给不说,还吩咐我这把老骨头跑腿,真是如此小气!”尽管心中满是抱怨,她却不敢违背命令,只能心怀忐忑地等待。
她站在原地,眼神不断扫视着周围,心中思绪纷飞:“这一盏茶的时间可真难熬,清澄姑娘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她忍不住在心里猜测:“难不成殷贵嫔还有什么后续的安排不成?这会儿还得吩咐我这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