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噘着嘴看着许韵蓉,“娘,您唬我!”
许韵蓉笑着说道:“哪有,我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人相视一笑,眼中都带着几分庆幸,幸好孟大山只捏了三个,否则剩下的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
看时间差不多,孟昭又让孟大山去把刚才放在冰室的牛乳拿出来,倒扣到案板上,切成整齐的长条,照样还是先裹上一层蛋液,再滚上一层面包糠,油锅里,裹好外衣的牛乳条刚一滑入,瞬间就泛起了许多细密的气泡,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牛乳的香气。
刚想去拿盘子,忽然发现厨房里多了两个人,“青泽青瑜?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出个声。”
沈青瑜吐了吐舌头:“刚才姐姐炸东西太专心,怕突然出声吓着你,烫到手就不好了。”她好奇地凑上前,“姐姐在炸什么?好香啊。”
孟昭将炸得金黄酥脆的牛乳条盛入盘中:“炸牛乳,快来尝尝,这东西就得刚出锅的时候吃才好吃。”
\"炸牛乳?\"沈青泽瞪大了眼睛,\"牛乳不是用来喝的吗?还能油炸?\"他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金灿灿的外壳上还冒着热气。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孟昭笑道。
二人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外层的面包糠酥脆可口,内里的牛乳却柔嫩得不可思议,舌尖轻轻一抿就化开了,浓郁的奶香顿时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这也太神奇了!\"沈青瑜惊喜地叫道,\"姐姐是怎么做到的?\"
孟昭一边翻动着锅中的牛乳条,一边解释道:\"我提前在牛乳里加了淀粉,让它能稍稍凝固,不过这会的牛乳还是软的,用筷子夹不起来,我就把它们放到冰室冷冻,趁着冻硬的时候切成长条,再裹上面包糠下锅油炸,虽说牛乳遇热会变软,可因为外头已经有了一层面包糠,所以即便油炸,它也不会散开。\"
二人一人吃了两块,还有些意犹未尽,孟昭见状,连忙阻止:“吃两块尝尝鲜就好,这东西吃多了容易腻,再说晚上还有饭菜呢,别到时候吃不下了。”
沈青泽和沈青瑜听话的住了嘴,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炸牛乳去分给其他人品尝,不一会儿功夫,一碟子炸牛乳就分完了,二人挽起袖子,开始给孟昭她们帮忙。
看着沈青泽切起菜来有模有样,李婶不由得啧啧称奇:“哎呦喂,真是瞧不出来,青泽少爷还有这手艺呢,这刀工,再过两年就要撵上我这老婆子了。”
沈青泽闻言,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李婶,你可别不服气,我六岁起就跟着娘亲和姐姐在厨房打转,这手上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说着,他顺手抄起一根白萝卜,\"要不,我给您雕朵花瞧瞧?\"
\"哎哟,你这孩子真是招人喜欢。\"李婶笑得合不拢嘴。
孟昭闻言转过头来,眼中带着几分宠溺:“夸你两句就喘上了?小心得意忘形,一会儿切到手。”
沈青泽不服气,“怎么会!我手艺好着呢!”说罢就拿着萝卜开始雕花。
反正家里的人手足够,孟昭也不管他,由着他去,转而看向正在择菜的沈青瑜,“青瑜,让你带给诸葛夫子和顾院长的东西可送到了?他们可还喜欢?”
沈青瑜抬起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诸葛夫子吃了姐姐做的千层蛋糕,心情好极了,今天下学的时候跟我们说,让我们安心过小年,不给我们布置课业!!!”
看着沈青瑜激动的样子,孟昭觉得好笑,看来无论古今,假期没有作业,都是一件让人极度开心的事。
沈青瑜继续说道:“顾院长今日没在书院,我把东西拿给了院长夫人,也说了这些点心里没有放糖,院长夫人听罢尝了尝,连说这点心清香不腻口,还问我茗香楼有没有卖的呢。\"
孟昭笑着答道:“那你下回就跟院长夫人说,这些糕点茗香楼里都有,她要是想吃,随时可以过去。”
虽说古代人成亲生子都早,院长夫妻俩都是爷爷奶奶辈了,年龄也才五十多,但糖油这些东西还是要注意些的,所以孟昭特意做了几份无糖无油的糕点送过去。
第一次从明德书院回来,孟昭想着要不要打听一下当日院中之人的身份,可等小川过来的时候,她却没有说出口。
毕竟那次见面,本就是凑巧,大家聚在一起,纯粹是为了探讨算术问题,若是自己回来后费心打听人家的身份,反倒显得功利,况且万一叫人察觉出来,岂不是会有些尴尬。
于是,往后孟昭每次去明德书院,都是完全放松身心,只专注于学术交流。
不过时间长了,她反倒阴差阳错的知道了一些人的身份,就好比那位身着靛青色直裰的直爽男子,旁人喊他宋司业,孟昭只跟沈青和提了一嘴,便知道了他乃永宁十年的二甲进士,当初跟沈青和一样,先是进了翰林院,后来又去了国子监,一呆就是好多年。
在国子监里,祭酒就是校长,而司业就相当于副校长,虽说官职不高只有六品,但毕竟是最高学府,地位并不算低。
更巧的是那位站姿笔挺,瞧着像是会武的男子,当初孟昭因珍宝阁货物被仿制一事去五城兵马司报案,等到事情有了进展,她再去衙门的时候,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当日在明德书院见过的那位!
孟昭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瞥了自己一眼后大步流星地从衙门正门走出,连忙拉住身旁的差役问道:\"方才出去的那位大人是?\"
差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然后回道:“那是我们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秦业,秦大人。”
五城兵马司主要负责京城治安、消防、缉盗等事务,在现代,相当于警察局,那这位指挥使的身份,岂不就是个警察局局长。
等事情办完,拿到那些制假贩子的赃款,孟昭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案子办的这么顺利,也不知道跟那位秦大人有没有关系。
不过既然事情办的如此顺利,不管对方是否参与,自己理应也该道个谢,于是下次去明德书院的时候,孟昭便拦住了那位秦大人,刚张口说了一句,“秦大人,上回我的那个……”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业拦了下来,“孟娘子,今日那道题只给了两个条件,你是如何推断出完整图形的?”然后随手在黑板上画了个残缺的几何图形,目光灼灼地望向孟昭。
孟昭一怔,随即会意,这位指挥使大人,分明是在告诉她,在书院,他们只是探讨学问的同道,那些官场上的事,不必言谢。
于是她便也放松下来,拿起粉笔再黑板上画了一条虚线,“秦大人请看,这道题虽只给出两个条件,但若在此处作一条辅助线条作为参考……如此这般,便能补全整个图形了。”孟昭收笔,抬眸正对上秦业赞赏的目光。
\"妙哉!\"秦业抚掌赞叹,\"孟娘子这番解法,当真令人茅塞顿开。\"
没有道成谢,孟昭心中却仍在思量要不要准备些谢礼,金银财帛就免了,她的案书写的清晰明了,提前收集了证人证言,连几个贩假商贩的地址都写了上去,就算秦业帮了忙,估计也就是催了催,真要给的太贵重,反倒像是替她徇私了一样。
于是下次去明德书院的时候,就拿了些新品点心过去,大家一边探讨学术,一边喝茶吃点心,倒也少了几分枯燥。
就在孟昭他们说话的时候,忽然门帘一掀,顾氏挽着袖子走了进来,她熟门熟路地取下墙上的围裙系好,瞧见沈青泽窝在一边雕花,上去把刀拿了过来,“让你过来帮忙的,你倒好,偷懒是吧!”
沈青泽一脸无辜,“哪有,自家吃饭也得讲究一些啊,我这不是在锦上添花嘛!”
孟大山瞧着他们这一家三口忙活的样子,忍不住凑到许韵蓉耳边低声道:\"瞧这一家子,来了这就跟回自己家似的,倒是一点都不见外,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凑钱买个大点的院子,一块住着多好。\"
许韵蓉闻言斜睨了他一眼,也不搭话,只是转身走到顾氏身边,关切地问道:\"兰英,家里的事情都忙完了?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帮忙?\"
顾氏将切好的菜码进盘中,长叹一声:“唉,哪能忙完啊,那些礼单看得我头晕眼花,实在受不住,这才出来躲个清静。”
孟大山闻言打趣道:“嗨,谁让青和升了官呢,他们平日里没什么机会,这遇到了年节,可不都紧着过来跑跑关系么,来的人越多,说明青和越得皇上看重,你该高兴才是!”
听到这话,顾氏忍不住抱怨道:“话是这么说,可青和倒好,整日进宫当值,啥事也闹不到他耳边,留我在家忙的晕头转向。”虽然嘴上说的是抱怨的话,可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临近年底,沈家迎来了一个大喜事,沈青和从翰林院修撰一跃升为詹事府右中允,正六品的官职,辅佐协助太子处理文书、礼仪等事务,同时安排太子的学习日程,协助太子修德进学,可谓是储君身边十分亲近的臣子。
这个职位有利有弊,优点是近水楼台,先一步来到太子身边,将来太子登基,最先任用的,肯定是身边的那批人。
缺点就是这个职位需要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当朝太子乃中宫嫡出,深得帝后宠爱,地位稳如泰山。
也正因如此,这些日子沈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谁不想在储君心腹面前混个脸熟呢?
看着顾氏那副又喜又愁的模样,许韵蓉抿嘴一笑,“兰英啊,要我说,你早该给青和说门亲事,等新媳妇进门,这些迎来送往的琐事自然有人替青和张罗。\"她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到时候啊,你就只管含饴弄孙,享清福便是。”
顾氏原本含笑的神情顿时黯淡下来,她轻叹一声,\"我何尝不想?只是青和那孩子...\"话到嘴边,她又觉得在外说自己的儿子不妥,又生生咽了回去,只余一声叹息在唇边。
可孟大山却不是个会瞧眼色的,一脸好奇地问道:“青和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