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全回想起方才的场景,他不由轻叹一声,随即才凑到小乐子耳边低声道出事件原委。
小乐子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听到最后他脸上已满是不可置信。
他看着王德全,忍不住说道:“那师傅咱们现在怎么办?要派人过去封临安宫的殿门吗?”
王德全皱眉直接给了他一杵子:“封什么封?皇贵妃不光是陛下心尖尖上的,如今还怀有身孕,你敢去封了宫门,待陛下消了气便要了你的脑袋!”
这时,殿内又响起一阵摔东西的声音,清脆而利落。
小乐子揉着胳膊,不确定的问:“师傅,陛下真能消气吗?”
看这架势感觉很难。
“少说,陛下都未再提,咱们便也装作不知!”王德全挥了挥拂尘。
自打皇贵妃入宫后,陛下对其的宠爱以及一步步的纵容,他可是完全看在眼里。
若是皇贵妃因此有了什么事,那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小乐子闻言还想再说几句,勤政殿的大门却猛地被人给拉开了,额角流血的霍言从里头慌张滚了出来。
的确是滚出来的,差点没跟王德全磕一个。
王德全赶紧上前将人扶起,又为其细细拍下官服上的尘土。
他嘴里说着:“今日陛下心情烦忧,还请霍大人莫要介意。”
霍言将头顶的官帽扶正,脸上还有未消退的惶恐和心有余悸。
他回头看了看半掩的朱红色大门,咽了咽口水:“近日陛下为丞相府一事忧愁,作为臣子自是得体谅。”
回想起天子方才的怒气,他只觉可怕至极,许久都未见这般充满怒气的天子,实在是天威难挡。
王德全连连称是,他与小乐子一起将霍言给送去了台阶旁。
看着霍言走下台阶逐渐远去的身影,王德全有些感慨:“陛下如何能不为难霍大人?”
瞧见霍大人便会想起宫外的日子,定是格外厌烦了。
“王德全,”天子郁沉的声线传来殿外。
王德全吓得浑身一个激动,赶紧往殿内走去,他只盼望着陛下与皇贵妃快快和好,莫要在折腾他们下面的人了。
小乐子瞧着自己师傅颤颤的背影,谨慎的选择没有跟进去。
他继续守在门口处,还贴心的将朱红色殿门给关了起来。
没过多久,他便听闻殿内传来天子冷凝的呵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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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逐渐降临,黑暗将天边最后一丝光亮吞没,整个世间都陷入漆黑。
临安宫的侧门处,一道白色人影与几个黑影溜出,速度极快的便往小路去了。
暖阁内灯火通明。
珍珠与翡翠满脸紧张的站在姜月饶身旁,两人时不时便往打开的木窗看去。
窗外一片漆黑,只有点点宫灯在黑暗中闪耀。
“也不知小桌子他们怎么样,是否进展顺利,”珍珠有些焦急。
翡翠也点点头,不停往外看去。
姜月饶倒是很有闲情雅致的在打理着花房新鲜送来的五彩鲜花,这些花卉是花房最近新培育出来的,品种更多也更鲜艳好看。
她最近在研究花卉,将这些美丽的花朵摆弄好,也是别有一番意境。
“小桌子跟了本宫这么久,若是连这事都办不好,便也无须待在临安宫了,”姜月饶语气淡淡的,带着几分漠然之感。
平日的奖赏她从未少过甚至还给得很多,就是为的这种时候给她办事,若是搞砸了不管跟了她多久,都会一律处置了。
珍珠与翡翠点点头,两人并未觉得娘娘这般做有什么不好,既是奴才就要给主子把事办好了。
永寿宫内。
西太后今日不知怎么地,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她坐在殿内的椅子上,看着殿外的漆黑,用手不停拨动着手中的佛串,时不时便念叨一句‘阿弥陀佛’,但依旧是觉惴惴不安。
自打从去佛寺开始,她便没有一日是过得安稳的,手中的权势每日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流逝。
掌握了半辈子的权利即将彻底被剥夺,这滋味堪比当年先太子离世时的痛苦,锥心而刺骨。
这段日子以来,西太后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也疲惫了许多。
她身上的荣华不在,衣裳是前几年的旧衣裳,头上的发饰只有一根素银簪子,就连身边的宫人也只剩下了陈嬷嬷。
其余贴身伺候的宫人,不是被遣去了别的地方,便是被随意丢入掖庭,至于是要拷问什么,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那些个贴身宫人跟了她许多年,也知晓她许多秘辛之事,去了掖庭会吐出什么,又能掩盖些什么?
这些问题日日夜夜都萦绕在西太后脑中,由于忧思过度,她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身边又只有个陈嬷嬷伺候着,就连出去请太医都会被拦下来。
永寿宫内再也没了从前的荣华与富贵。
这时,衣裳沾着泥土的陈嬷嬷提着宫灯自外头匆匆走了进来。
西太后见状赶紧起身,但随即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宫宴那次她晕倒后并未做及时处理,以至于到现在她还会时不时的头晕,整个人也格外虚弱。
但皇帝已经不让她请太医了,甚至连每日的饭食都十分清淡,连补身子的药材都没有半根。
对方是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想给她了,现在整个后宫都知晓她已失势,她实在是无言面对在天之灵的太子。
陈嬷嬷连连上前将要晕倒的西太后扶住,满眼心疼的说道:“西太后您现在身子虚便去床上歇着,一切事情让老奴去办即可,您便无须操心了。”
西太后摆了摆手,叹息道:“哀家躺在床上也都是胡思乱想,倒不如起来一边等你,一边为天子祈福诵经。”
“太子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西太后您的,”陈嬷嬷的语气中满是痛心。
西太后闻言不禁浮起几分自嘲,她握住陈嬷嬷的手,询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可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永寿宫被封,想要得到消息便只能想法子出去,她让陈嬷嬷在院子内一个僻静之处挖了个狗洞……
方才陈嬷嬷就是去钻狗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