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齐雪绵再次惊叹她的珠宝时,白玲笑着转移话题,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这场宴会的棋盘早已布好,有人自愿当冲锋的卒子,有人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白家会客厅内,齐雪绵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白玲颈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她强压下喉间的酸涩,故作轻松道:“这条海洋之心真衬你肤色,最近新得的?”
白玲玉指轻抚过蓝宝石吊坠,垂眸浅笑:“父亲在苏富比随手拍的,倒也没有特别的意义。”天鹅绒窗帘透进的阳光折射在宝石切面上,映得齐雪绵瞳孔微微收缩。
“白家千金果然受宠。”齐雪绵捻了捻起球的袖口,想起被冻结的信用卡,鼻腔泛起苦意,自从大哥发现她挪用慈善基金的事,齐氏集团所有附属卡都被停用了。
白玲将对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话锋轻转:“听说齐总为胞妹订过梵克雅宝全系列,雪绵妹妹的珠宝盒应该比我这里精彩得多。”她端起骨瓷杯,氤氲茶雾模糊了嘴角的讥诮。
齐雪绵脊背瞬间绷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批价值千万的高珠早被大哥扣在保险库三个月了,可这些话如何说得出口?
她突然抓住白玲手腕,声音甜得发腻:“白玲姐要是不嫌弃,往后就把我当亲妹妹吧?”蓝宝石幽光倒映在她眼底,像蛰伏的毒蜘蛛。
此刻白家雕花铁门外,三辆轿车几乎同时刹停,宋凉叶刚踏出车门,就撞进齐修瑾灼人的视线里,男人大步流星逼近,却在两米外被陆云天截住。
“齐总留步。”陆云天单手插兜横挡在前,西服面料下肌肉偾张,余光扫过宋凉叶低垂的侧脸,齐修瑾生生刹住脚步,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话语。
梧桐叶打着旋落在三人之间,引擎盖上的余温在深秋空气里蒸腾成白雾。
暗流涌动的寂静中,二楼飘窗后,白玲正将楼下对峙尽收眼底,她松开被攥出红痕的手腕,望着浑然不觉的齐雪绵,轻轻抚平旗袍上的褶皱。
玻璃幕墙折射的冷光里,陆云天喉头泛起酸涩,却仍像古堡守卫般横亘在宋凉叶与来者之间。
当齐修瑾的轮廓刺入视线时,宋凉叶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白家独女亮相宴的鎏金请柬还躺在她的手包里,这个人的出现如同滴入沸油的冰水。
“别误会。”齐修瑾解开西装纽扣的动作带着久违的焦灼,“你拉黑我所有联系方式整整四十七天。”领带夹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银芒,像他们婚姻存续期间那些未说出口的剖白。
宋凉叶旋动腕间祖母绿镯子,翡翠与金属表盘相撞发出清响:“齐总该去主厅核对股权赠予协议。”
高跟鞋碾过波斯地毯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两个男人手中的香槟杯沿正迸出无形的火星。
“连安雯都处理不干净的人。”陆云天扯松领结,露出颈间那道手术疤痕,“有什么资格站在她三步之内?”
齐修瑾抚过袖扣上鎏金家徽,那是三年前宋凉叶送他的订婚礼物:“陆少不如先解决自家堂叔挪用信托基金的事?”水晶吊灯突然大亮,照见两人西装下绷紧的肩线。
宴会厅穹顶的巴洛克雕花突然暗了下去,追光灯束如利剑劈开浮华,宋凉叶倚在鎏金廊柱旁,琥珀色酒液在杯中摇晃出细碎涟漪。
二十三位宾客的窥视目光从四面涌来,像极了离婚庭审那日闪光灯织就的银网。
“等白家千金切完蛋糕。”她将钻石耳坠拨正,流苏在颈侧投下摇曳的影,“听说齐氏准备了九十九架无人机表演?”语气轻得像在讨论明早的咖啡口味。
陆云天注视着穹顶垂落的十二星座星图,突然想起三小时前接到的加密邮件,齐氏法务部正在连夜修订的,分明是份股权让渡书。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骤然熄灭,全场宾客的私语声戛然而止,当追光灯投射在旋转楼梯顶端时,宋凉叶握着香槟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那位传闻中的白家千金终于现身。
白玲提着月光绸礼服拾级而下,珍珠耳坠随着步伐轻晃,每一步都踏在众人屏息的节奏上。
与媒体照片不同,此刻活色生香的对比更令人心惊:宋凉叶的红丝绒长裙如暗夜焰火,而白玲通身的象牙白色调恍若初雪凝成。
“看来齐总更中意茉莉的清香呢。”邻座贵妇的耳语飘来,宋凉叶抿了口酒液,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她自然清楚自己在名利场的定位,那些被称作“带刺玫瑰”的岁月里,多少西装革履的追求者最终都败给了她眼中灼人的锋芒。
二楼栏杆后的阴影中,白玲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即便身处角落,那个女人的存在感仍如磁石般牵动着全场视线。
这让她想起十六岁那年,父亲指着财经杂志封面说:“宋家继承人能做到的,我的掌上明珠定能超越。”
“欢迎小女学成归来。”白董事长浑厚的声音惊醒众人,衣香鬓影间顿时泛起赞叹的涟漪。
白玲适时垂下睫毛,将嫉恨化作恰到好处的羞赧,当某位元老夸赞“白小姐颇有宋总当年风范”时,她终于抬起眼眸,隔着觥筹交错与宋凉叶视线相撞。
空气中仿佛迸溅出无形的星火。
宴会厅水晶灯下,齐修瑾刚跨入会场便下意识扫视全场,当发现陆云天不在宋凉叶身侧时,他眉峰微蹙,大步流星走向正在香槟塔旁独处的身影。
几位正欲上前搭讪的男士见状,识趣地退入光影交织的角落。
“最近……还好吗?”低沉的声线罕见地带着迟疑,齐修瑾握紧的指节泄露了内心波动,这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竟被眼前女子一个抬眼弄得呼吸微滞。
宋凉叶晃动着手中的郁金香杯,琥珀色液体在琉璃盏中折射出碎星般的光芒:“齐总要是觉得无话可说,倒不如装作没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