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眼看着对方上刑场如入无人之境,救下沈忆就想离开,忍不住眉头直跳,他大喝一声,道:“放肆!尔等何人,居然敢在法场之上胡来!可知沈忆是朝廷钦犯,赵子衿是陛下下令要捉拿的人,你敢违逆圣旨不成!”
年轻俊朗的男子眉头微挑,笑得十分不屑:“圣旨?你那里有圣旨,我这里亦有圣旨。”
监斩官听了这话,心头一惊,他看着男人,他直觉这男人是在扯谎,但是假传圣旨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一般人哪有这个胆子做这种事情?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有圣旨,那圣旨现在所在何处?”
年轻男子俯身抱起了地上满身狼狈的姑娘,笑的风轻云淡:“我的话就是圣旨。”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那监斩官官几乎气得没背过气去,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怒声呵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大逆不道!来人!快把他捉拿下去,严加审问!敢这么胆大包天说这种话,当真是不怕死!”
男人动也没动,笑的十分清冷。
在那些禁卫军都要围上来的那一瞬间,他抽出了自己的剑。
监斩官在看清楚他的剑的一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还以为是大白天见了鬼,半晌哑口无言,反应过来后,就双头发双腿发软跪了下去。
他一时间有些没弄懂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因为这个男人手中所拿的剑乃是开国皇帝征战沙场所用的镇国宝剑!
听说此剑早已陪着先帝葬入皇陵之中,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子会拿着这样一柄镇国宝剑?
他的心头一时间升起了无数个疑问,但是眼下他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能低声遣人赶紧去汇报皇帝陛下今日所遇到的事情!
这个人手中拿着先帝的宝剑,而先帝曾经颁下过一道旨意:只要有人敢拿镇国宝剑,便如皇帝亲临。
如今就有人拿着这么个镇国宝剑来到了刑场之上,他说的话就也如同圣旨一般有效,在场的众人都看得呆了,而躲在暗处,一直观察着刑场动向的烟雨楼楼主妙龄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周与时疑惑不解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手中拿着的剑真的么?难不成真的是镇国宝剑吗?”
妙龄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复杂,她盯着讨个年轻俊朗的男人看了许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达五脏六腑。
很久以后,她打了一个冷战,说道:“这个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这些事情细思极恐,粗死也恐,但眼下已经不是思考这个人是人是鬼的时候了,至少赵子衿和沈忆的命都已经保住了。
周与时能混迹官场上行走这么多年,也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他稍加思索,也就明白了妙龄的意思,他眼皮跳了跳,说道:“你难不成想要告诉我,现在台上站着的年轻的男子其实是开国皇帝,也就是早已逝去的先帝?你这不开玩笑吗?”
“先帝怎么可能还活着?倘若先帝还活着,那当今陛下又算得了什么?”
先帝之前的名望与威仪曾经被多少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倘若贤帝还活着,陛下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笑话了。
显然不止他周与时一个人这么觉得,就连妙龄也是这么觉得的。
妙龄的眼睛微微眯起,直觉告诉妙龄,琅琊王的事情或许可能会有新的转机,这转机就在名不速之客身上。
彼时的皇帝坐在在大殿内,他派人仔细留意着刑场上的情况,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来报。
在太监急急忙忙跑进来的时候,他其实是胜券在握的。
无论如何,赵子衿和沈忆也都一定会死,因为他布下的是请君入瓮之局,他们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活着的。
偏偏那太监却给他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陛下出大事了!”
皇帝眉头直跳,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沉声问道:“什么事?”
那太监颤颤巍巍地说:“据来报,有一个人拿着先帝的镇国宝剑出现在了刑场之上,他还说他说的话就是圣旨……因为他手中拿着开国宝剑,我们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来寻找陛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皇帝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惨白,他害怕的事情是发生了,那个人终究还是回来了。
在很久以前,乾渊帝还只是那个人的弟弟。
他看着自己的皇兄肆意风流,潇洒无比,他一挥手就聚集了万千豪杰,他说他要还天下个太平盛世,于是他就带那些人一起逐鹿中原。
可让人惊叹的是,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曾经的先帝与琅琊王、谢国公、寂缘大师,他们醉卧沙场,笑看风云,创下了大渊之基业。
当时的乾渊帝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他的这个兄长可以做到这些,而他不能。
所以这藏在心底的嫉妒慢慢的就转变成了恨。
他心里的嫉妒与日俱增,终于长成了苍天大树。
在那些念头的驱使之下,他做了错事。
他与当时的大臣勾结,在皇兄饮的酒里面下了药,大逆不道都要毒杀皇帝,真正的杀先帝灭口。
前些年他总是棋差一招,在即将杀死皇兄的时候,反而让皇兄逃脱了。
他的皇兄一直都在东躲西藏,成了阴沟里的老鼠。
为什么皇兄今日就敢站出来了?是因为他的徒弟么?皇帝心中这般想着,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他们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件事情。
过往的所作所为他并不后悔,如今的他也只想斩草除根,沈忆不能活着,赵子衿不能活着,他的这位嫡亲兄长也不能活着,他们都必须死!
只有死,才能掩埋他所犯下的一切罪行,才能让这一切都回到正轨。
等这些事情了结之后,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没有人可以质疑他,也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既然如此,他并不介意自己更加心狠手辣一点。
毕竟皇权之争,从来都是无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