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
广场之上穿着不同,拿着不同武器甚至是菜刀、锄头、镰刀、麦勾、木叉等农具的私邑不下一万,然这不是全部,还有人在源源不断赶来。
卢思义看向城上:“尔等可是想好,现在悔过还是不晚,若等破门成功,有大世子在,尔等家人一个也跑不掉。”
“站在大世子一方的,助其开门者赏千金,封百户侯。”
“再给尔等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后,我等破城,尔等可就没了机会。”
过了半刻钟,广成之上汇集过来不下三万人,加上义军已经接近五万,想要攻破这城门应是不在话下,就是不知死伤几何。
然街道之上还有一队队人马赶来,不是私兵就私邑。
城墙之上的守将看得清楚,若是这些人现在助其反攻,拿下所有的叛军不在话下。
然,不管他如何呐喊,无人听之。
还有上百息时间,下方已经组织好攻城,甚至还找来一部攻城梯。
可见,外面这些人是用了心。
眼看这攻城梯离城门越来越近,城墙之上忽然骚动起来。
竟然有人选择出手,向同僚出手,他们反了。
城墙之上厮杀起来,城门之内也在互相厮杀。
毕竟,里面有大世子的人,还有一些护卫的家人就在嘉都,若是他们坚持不反,那么家人定当跟着陪葬,外面的五万人马破城只是时间问题,他们自知阻挡不住,此刻在不协助大世子,可就真没了机会。
虎六不由佩服起来自家公子。
段邵心知,卢思义用的乃攻心策,竟是真得成功。
赵睿怎也想不到,这些忠君的禁卫军、侍卫也有反水的。
此刻卢思义,直接下令破门。
大世子不解,为何不让里面狗咬狗,两败俱伤之后在破门。
看着这个时候,黑压压的人有撞向城门的,有通过攻城梯向上攀爬的混不怕死。
破门与登城,先锋可是有奖励的,虽然无法封百户侯,可那奖赏也够诱人的,奴籍的可脱离奴籍后赏百银,非奴籍的赏百金可够一家一辈子吃喝不愁。
成安县。
嘉国国主在县衙之内休息起来,两万没有受伤的大军继续行军,离嘉都已经不足三十里。
五千骑兵已经到了嘉都南城门。
此刻城门紧闭,吊桥拉起,骑兵无计可施。
就算是步兵来了只怕也是无计可施。
除非能够放下吊桥,若是不然,这护城河他们过不去。
五千骑兵在将军的吩咐下,分出两队,向两边行驶过去。
一个时辰全部返回,同时后方大军也赶了过来,所有城门都一封死,也就是嘉都真得被攻了下来。
将军下令,砍长木,搭桥过护城河。
然天色已晚,大军长途奔袭已经是人困马乏,就算这般,燃上火把也要继续作战。
嘉都宫殿之内,到处可见尸体,禁军、侍卫、宦官随处可见。
跪下臣服的侍卫、禁军自是被收了下来,各家私兵、私邑头领跟着自家家主此刻正在向嘉国的国主血脉挥着屠刀。
宫殿之外城门再次合龙,这一刻所有嘉国官员、世家、贵族、大户凡是臣服卢思义的一个也没有放过,他们必须屠杀嘉国国主血脉表示效忠。
大世子同样也要出手,这一刻他才深切体会到万人屠是何意,对卢思义的惧意已经深入骨髓。
卫将军同样出手了,这一刻没有仁义,更不会有仁慈,因为选择仁义的已经被灭族,卢思义说到做到。
他是正义的,违背他意愿的,不遵从他旨意的都是邪恶化身,邪恶的自是要铲除。
好在整个宫殿之内,还是给嘉国国主留了一些血脉与贵夫,并未赶尽杀绝,因这些还能对嘉国国主产生威胁。
夜。
嘉都之人大多生活在恐惧之中,同时能够听到街道之上车轮滚动之声,胆子大的趴在门缝之上看了一眼,吓得直接瘫软在地,那是在处理尸体。
城墙之上火把通明,尤其是南门城墙之上站满城卫兵,城外的三万人马看之有些绝望。
为何会有这般多城卫兵,难道整个嘉都之人跟着反了不成。
将军骑马到了门口,看清守将乃断邵,大骂起来。
然断邵跟在卢思义身边多日,对这谩骂之声就有了免疫能力。
不过也不会这般让对方好过,一箭射出,分毫之差,就能命中对方面门,吓得对方直接反了回去。
断邵视之,眼中浮现一丝冷笑,收了弓箭,返回城楼休息起来。
卯时,对方又是前来叫阵。
断邵不认得这将领,不过对方报了名号,断邵心知对方是丞相之人,然丞相一家从上到下,除了现在未露面的丞相与其一同出征的子孙,剩下的可都是被卢思义当街给斩了,心中怨气已经少了许多。
现并未嫉恨这将领,不管他如何叫阵,就是不应战。
一切他要听从护国公安排。
然护国公现在还未起床,昨夜他忙碌到丑时,这才刚刚睡去。
高淳不在,他从高淳那里学到的守城之策,自是要亲自一一安排下去,马虎不得;除此他也有自己的一套守城之法也是要用上的。
午时卢思义醒来,收到的一条条信息,首先城内已经没有火苗,全部熄灭。
尸体已经清理到四成之外,东、西、北三城之外,可埋可燃,全部选择填埋,这般一日之内也无法完工,何工义军还要加工。
南门,最为难办,若是放下吊桥,就要面对对方攻城,至于对方准备的长木搭桥,在一轮火攻之下,直接功亏。
断邵自是也学会了火攻,此策用之甚是顺手。
现对方隔着护城河看到推出来的一具具尸体,将领们一个个睁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
丞相一家被屠,国主子嗣被屠,这……。
怒目圆睁却是毫无办法,若是想要尸体就后撤十里,断邵愿把尸体运送过护城河对面。
若是不想要,他就一把火烧了,并告知决定权在对方将领手中。
他们哪里敢做决定,只能派骑兵再次向后方报信。
此刻,嘉国国主与大臣终于缓过劲来,听到还未攻下城门,心中怒意大增,却是不敢前往。
因那镇守城门之人乃断邵也。
未时。
丞相大人得知一家老小竟是被屠了一个精光,一口闷气没有上来,气急攻心直接晕死过去。
国主也是大骇,自己子嗣竟然也是被屠了?
然还有数个大臣亦是痛心疾首,他们自知自己下场应是与丞相一家相差无几,不同的是丞相还有血脉跟随在大军之中,北疆亦是有他的血脉在大军之中。
“贼子,贼子啊!”
嘉国国主大骂数声,直接下令让镇守南疆的镇南大将军率十万大军返回攻城。
镇南大将军所防的正是濮州军,虽然嘉国国主战败,仍有十万大军未动,镇守南疆,濮州大军自是无法攻打进来,然现在要是把大军撤回,南疆必失。
到时他们就要面临前后夹击局面,然嘉国国主已经顾不得这些,这些大臣包括尚书令与苏醒的丞相亦是没有一人阻拦,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大多是担心自己家人,更多的是复仇心理。
濮州北疆,当探知嘉国镇守大军撤回,张帅直接下令攻城。
瞬间破了嘉国南疆城门,带五万大军杀了进去。
次日。
嘉国镇南大将军率十万大军赶到,嘉国国主直接御驾亲征,同时路上有五万伤兵也已经赶到,加上前方三万大军。
辰时。
嘉都南城门护城河外已经聚集十八万大军。
就算如此,断邵大将军也是不带怕的,何况此刻已经不是他指挥,而是护国公卢思亲自坐镇。
自家主公最善攻心策,有主公坐镇,已是十拿九稳。
再者就算攻心失败,以他之能也能击退对方。
只是双方谁也未叫阵,国主看着一具具尸体已经开始发臭,心中悲痛,丞相自是差点再次晕厥过去。
然为了给这些死人体面,尸体之上盖上尸布,搁置一边有人守灵,等破城之后,到了七日再入葬。
然,别人不懂,镇南大将军却只心知肚明这般多尸体别说放置七天,今日就会有尸水流出,若是产生尸毒只怕影响攻城。
为今之计,只能选择尽快攻城,破城,让国主、丞相焚尸或就地掩埋,此番大逆不道之言他还不敢提出。
然这番耽搁直接两个时辰过去。
酉时,气温已经下降到时适合攻城,多部工程梯已经运输过来。
多个攻城桥也制造完毕,只要搭建在护城河之上,工程梯顺利通过,破城就在当下。
也就这时,谁也没有想到,城门竟是缓缓打了开来,只见一人乘骑径直走了出来。
大世子,竟然是大世子。
大世子还活着。
前方的将领看着大世子,眼神阴晴不定,不知他此番何意。
随着大世子宣读国主罪行,前方将领一个个傻了眼,这里的将领可不都是丞相亲信,还有皇家的,也有尚书令的门生。
清君侧。
这三字他们可是从未听过,然并非不理解这三字含义,只能向后方禀告过去。
闻听大世子所言,在场大臣一个个脸色阴晴不定,国主气得脸色发白。
“逆子,我竟是小看了他。”
然大臣们却是各有心思起来,知道的,这才发现那些宫内身死之人还真是与丞相有着远近血缘关系,还有的就是亲近丞相的官宦之家送入宫中的女子所生子嗣。
这下一切都明白了,断邵大将军未反,镇国大将军未反,他们只是站在了大世子一边,一同支持的还有卫将军。
清君侧,清的是丞相九族,丞相门生与丞相亲近官员。
这一刻大臣心思又怎会齐,尚书令闭目养神,竟是一语不言。
但他心中在盘算着如何面对国主怒火,因丞相定会抨击他。
果然,得知前因后果,丞相第一个就是直指尚书令,拿尚书令开刀,这番大的动作也只有他尚书令能够策划成功。
国主亦是看向尚书令,眼中尽是审视之色。
城外大世子,看对面大军没了动静,等上片刻,还是没有动静,这才骑马转身向城内缓缓走去,这一刻感知到背后已经湿透。
面对十几万大军,这曾经的梦想,竟是这般巨大。
尚书令无须辩解,他同意进攻,以表忠心,然下边有了不同意见,自是尚书令的门生提拔起来的官员。
丞相不问青红皂白就说断邵大将军造反,提出掘墓抽骨之策却是有违天合,若不然濮州之战怎会降下天罚。
天罚可是在场所有忌讳之词,然他敢提出还直指丞相,竟是把这罪名按在丞相头上,加之东征是丞相提出的,南伐也是丞相主张,所有一切就是丞相所导致。
此人甚是敢言,有人内心一亮,是啊,只要把国主摘出来,如何抨击丞相都不为过,毕竟宫中丞相一脉,尽屠。
现大将可不是听命于丞相,加之大世子已经事成,丞相已经没了气候,只要交出丞相可化战争于无形。
这时无数人抨击起来丞相,然谁也没有发现国主的脸色更加难看,尚书令只当没有看见,默不作声,听着下方争吵不断。
“住口。”
国主一声令下,顿时营帐之内安静下来。
国主目光阴冷,看向镇南大将军,赫然下令:“即刻攻城。”
“是。”
镇南大将军领命而去。
“攻城。”
大将军下令,火把亮起,已经天黑,没有火把根本看不清前方。
城墙之上到处亦是点燃的火把,此刻护城河外将领最怕的就是城上发射火箭。
然城墙之上竟是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看之不见的,却是大小不同的罐子正在陆续向城墙之上运输,那罐子里面运送的人,有的还偷偷尝了一口,竟是加了盐炼制出来的肉油,甚是好吃。
甚至还有人,偷偷挖了一块,直接塞入口中,这就是临时组建的新兵缺点,若卢思义知道也不在意。
甚至佩服他们勇气,要知这是拉到关外的尸体,由义军从尸体臀部割下的肉,炼化出来的,动物之中也只有人体之内含有盐分,不用加工肉就是咸的,匆匆炼制出来的油自然有着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