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风和林小鱼紧跟着说书人的后面走进了木屋。
刚一进门,那股刺鼻的霉味便直扑鼻腔,林小鱼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这时,只听说书人用颤抖的声音介绍道:
“公子,在下名叫柏林。我的父亲名为柏瑜,他如今年事已高,已经八十多岁啦,因此行动多有不便。还望公子能随我一同前往内屋探望一下家父。
至于这位小姑娘嘛……就麻烦在外面稍作等候了。”
听到这句话,林小鱼急忙连连摇头,大声喊道:“不行!疯子,我要和你一块儿去!”
云慕风看了一眼柏林,眼中闪过一丝歉意,随后回过头来安慰林小鱼道:
“别担心,小鱼。不会有事的,你就在这儿乖乖等着,千万别乱跑。要是真遇到什么状况,你就大声呼喊我,我定会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你的。”
林小鱼小嘴一撇,满脸不情愿地嘟囔道:“哼,那好吧,不过你们可要快一点儿哦。”
说完,她便默默地走到窗台边坐了下来,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云慕风。
一股冷风从窗外猛然灌入,带着刺骨的寒意,云慕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林小鱼,低声叮嘱道:“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林小鱼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云慕风深吸一口气,转身跟着柏林走进了内屋。
柏林走在前面,脚步轻缓,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在黑暗中摸索了片刻,才终于找到门闩,轻轻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多年未曾开启。柏林回头笑了笑,语气中带着歉意:“实在不好意思,家父怕风,所以常年紧闭门窗。”
说完,他侧身让云慕风进去。
云慕风踏入内屋,顿时被一股浓重的霉味包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挥之不散的腐朽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停滞。
他忍不住掩住口鼻,眉头紧锁。屋内一片漆黑,只有从门缝中透进的微弱光线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声低沉的咳嗽声,像是从某个深不见底的角落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警惕和敌意:“谁在那儿?”
柏林连忙上前一步,语气恭敬:“父亲,是我。这位公子想打听姜国的事情,说是……有故人需要悼念。”
“故人?”那声音冷笑了一声,咳嗽声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语,“姜国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了,这位公子竟然还有故人?怕不是个妖怪吧……”
黑暗中,云慕风感觉到一双浑浊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要将他看穿。
云慕风心中一凛,但面上依旧平静。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地说道:
“打扰老人家休息,实在是万分抱歉。在下云慕风,我对姜国的故事十分着迷,这才央求柏先生带我来。
我的故人曾提起过‘花容剑’,说那是一把极为神秘的宝剑,一直想要一睹真容。方才若是直接说明,怕柏先生不肯带我前来,这才隐瞒了实情。”
那黑影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
“原来是个为了宝剑而来的家伙……罢了,告诉你也无妨。那剑确实在雾林谷中,可惜没人能进得去。
大祭司早已用身躯化作了永不消散的浓雾,他的灵魂也永远诅咒着我们。所有姜国人的灵魂都无法超生,永远被困在这片土地上。
而我们这些离开姜国的人,也无法走得太远,否则……”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痛苦,
“否则就会像我一样,满身腐烂发臭,既不能好好活着,也不能痛快死去!”
云慕风闻言,心中一震,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柏林。
然而,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试探性地问道:“可是柏先生不是能去南来镇吗?难道他……”
“呵呵呵……”黑影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笑声中夹杂着无尽的苦涩,“那是因为我当年年轻气盛,不信这个邪,硬是离开了这里,去了南来镇。
在那里,我遇到了他的母亲。可后来,我的身体开始无法承受诅咒的反噬,我们只好回来。但那时,我的身体已经迅速恶化了……
他的母亲得知了这个诅咒的真相后,便偷偷离开了。柏林这孩子,倔得很,总想着回南来镇找他娘。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估摸着他娘早就死了。不过也好,至少……他不是纯粹的姜国人,还能去南来镇。这大概是他娘留给他的一丝福气吧。”
黑暗中,那嘶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伤感:“柏林啊……苦了你这孩子了……”
柏林的声音低沉而阴郁,仿佛从深渊中传来:
“父亲,这不是你的错……是姜国公主,是她带来了这场无尽的诅咒……如果能够破除这诅咒,该有多好……”
那黑影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公主已经死了……”
“不,父亲,她没有死!”柏林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夹杂着痛苦和一丝难以掩饰的仇恨,“正是因为她还活着,我们才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只要找到她,杀了她,我们就能解脱了……”
云慕风在黑暗中静静地听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感叹。
幸好鲤鱼卷被毗尼索封印,沉鱼剑也因此陷入沉睡。若是她此刻醒来,听到自己的子民如此痛恨她,心中该是何等悲伤。
“云公子……”黑暗中的身影咳嗽了几声,声音愈发虚弱,“你想找‘花容剑’的事,我们实在帮不上忙……还是请回吧。”
云慕风连忙拱手,语气恭敬:“打扰了,老人家。”说完,便与柏林一同退了出去。
柏林小心地关上门,转身向云慕风作了一揖,低声道:
“云公子,若没有其他事,还请你们快些离开吧。我们这个村子……向来不欢迎外人。你若再逗留,只怕会惹来麻烦。”
云慕风正欲答话,忽然听到屋外传来林小鱼一声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