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姒认真观察晏家几位表妹的神色,看不出她们到底喜不喜欢纸上的公子。
温姒摇头叹息,几个表妹就是太含蓄了。
像她多好,喜欢阿龑就大声表白!
温姒转过身子,看向一屏风相隔的另一边。
她思考片刻,哒哒哒跑回房间,跳上了书案。
桌上有阿龑下午用过的笔墨纸砚。
她抓起毛笔,分别在四张纸上写着:
你喜欢宴长凝吗?
你喜欢宴长惜吗?
你喜欢宴长络吗?
你喜欢宴长霓吗?
写完,她抓着四张纸,来到了男桌这边,分别给了李公子、顾公子、张公子、陈公子。
顾衡之、张尚嵘、陈子谦三人还好,收到纸后,虽然有些窘,但还是面不改色的将宣纸叠好收了起来。
但李时章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他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
好在,他及时转过了脑袋,不然,大家都不用吃了。
他的反应过于激烈,脸色涨的通红,咳的停不下来。
温姒差点就遭受了他的出口酒袭击,还好窜的够快,飞快的跳上了另一桌主位上的祈临龑身上。
祈临龑伸手将她接住,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无声问:“你这是做了什么?”
温姒看着另一边激动到无以复加的李时章,疑惑道:“阿姒也没做什么呀,就是问他喜不喜欢长凝表妹。”
祈临龑:“……”
温姒攀上祈临龑的胸口,歪着小脑袋认真道:“阿姒知道了,李公子不喜欢长凝表妹。那我给表妹换一个,换哪一个好呢?”
要是李时章知道温姒的想法,估计得咳得吐血。
谁说他不喜欢的?他喜欢!!
刚刚太过激动,李时章一口酒呛进了喉管里。
喉咙一阵火辣辣的,但比不得胸口处燃烧着的一团火。
天知道,早在那一年的惊鸿一瞥间,她便刻入了他的心间。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那姑娘美好的日夜萦绕在他脑中,消之不去。
两年前,他同母亲说,他想娶晏家五姑娘为妻。
没想到的是,母亲转头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
宴家五姑娘已经定了亲,对方是老誉王府世子祈书铭。
当时五雷轰顶也不为过。
那般知书达理、仪态万方、蕙质兰心、冰清玉洁的姑娘,竟然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
他还没来得及难过,宴家便出了事,她的那个狗未婚夫立马同她退了亲。
他气炸了。
夜里偷偷带了人,在祈书铭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将人套了麻袋胖揍了一顿。
但他心里,其实是开心的。
祈书铭退了亲,不就代表他有机会了吗?
他爹娘的感情很好,也希望他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
毕竟一辈子,太过漫长,如果娶得妻子都不是真心喜欢,那得多磋磨?
爹娘的意思是,他怎么折腾都可以,只要不祸及全家。
来边境做使臣一事,便是他自己求的。
寮州与蹇州不远,他其实是打算谈判结束后,便以访亲的理由去一趟蹇州。
找到她,和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一直相信,宴家肯定会复起的,她也会回京,他可以等她。
如若最后宴家没有复起,那大不了他就自请外放,去蹇州做一个闲散官,与她长相厮守。
他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好了,上天或许听到了他的夜夜祷告。
太子真的洗清了谋逆的罪名,宴家也跟着复出,他也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她。
可见到人后,他又胆怯了。
他没有爵位,身份没有祈书铭那厮高,长得也没有祈书铭俊美。
他担心她不喜欢他,只敢远远的偷偷看上她一眼。
现在,他的心意被人……哦不,被猪戳穿……
心跳久久平静不下来。
这只小白猪有告诉她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同李时章一桌的一群年轻公子疑惑的看向他。
徐桉询问:“时章,可是喉咙还烧的难受?”
“不……不是。”
李时章重新坐了下来,夹了一块熊肉塞嘴里,掩饰自己的着急和浑身的臊意。
他脑子乱的很,要是宴五姑娘知道了,会不会拒绝他?
要是他被拒绝了,该怎么办?
死皮赖脸的缠着可以吗?
他在这边急的抓耳挠腮的,却不知道,一屏风相隔的另一边,一姑娘也坐立难安。
宴长凝夹了一块熊肉,咬了半天还在那。
她脑中浮现出那个老是偷偷瞧她,从她眼前经过,也能红了耳朵的男子。
那个每天都来敲院门,结结巴巴问她大哥在不在的男子。
他的意图那么明显,狗尾巴草都偷偷往她窗台上塞过好几次。
她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意?
可是,她退过婚。
在大祈,被退过婚的姑娘,往往难以再找到一个好郎君。
世俗的偏见总将过错安在女子身上。
明明她没有错,却戴上了被退婚的枷锁。
他真的不嫌弃她吗?
他不嫌弃,那他的家人呢?能真心实意的接受她吗?
宴长凝想着想着,眼眶瞬间泛红。
抬头间,对上大嫂疑惑关切的目光,她桌下的手偷偷掐自己大腿,故作镇定。
……
而庄子里的一间偏房内,何奚妄闻着外头传来的欢声笑语和阵阵肉香,难过的想哭。
他好饿,他想吃大米饭,想吃肉。
夜里,大家都在温泉庄子歇下了,明日再回府衙收拾东西,后日便启程回京。
夜里,温姒因为自己第一次做媒,又激动的睡不着了。
她在祈临龑和自己的身体之间来回窜,激动到不行。
“阿龑,要是阿姒在自己身体里就好了,那样就能去问问几个表妹,她们到底喜不喜欢我给她们挑的公子了。”
祈临龑无奈极了,将她抱到自己身前,斥道:“再不睡,下次就不许再做媒了。”
说完,他感觉自己手中的小猪不太对劲。
转头看向一旁,温姒的身体陡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