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芒循着学院的豪华飞船边上的扶梯上船，不禁感慨人与人之间待遇的参差。
委员会后勤部精通拍马屁的艺术。
这次要乘坐飞船前往曙光城的人既有学院老师，还有委员会的会长，他们自然调派了一架拉风气派的飞船。
她也才能跟着公费享受。
另外，主办方城市会为参赛人员提供包吃包住的豪华酒店，每个人还分配到酒店单间。
酒店有自助餐，她终于可以敞开肚子多吃一点。
能薅到羊毛，乌芒想想就暗爽。
在她傻笑间，薄熙一身利落制服，拉着她的手臂，面露憧憬道：“乌芒，你快说曙光城是怎么样的？好不好玩？”
乌芒如实相告道：“我是去过曙光城，可没在外城的街上逛过，我只知道曙光城的神殿里面有座很大的图书馆。”
“图书馆？”薄熙瞪大了眼睛，“收藏纸质书的那种场所吗？现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图书馆吗？”
这个时代，相较于对着厚厚的书籍硬啃，看电子书是个更不错的选择。
光脑的电子阅读器载入了盖娅的智能系统，可以帮人们迅速提炼书中的关键知识并进行系统化整理，还可以通过文字生成全息影像，是一般人阅读的首选。
传统图书馆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人们更愿意在提供安静氛围的咖啡馆等场所进行阅读。
“嗯。”乌芒向薄熙仔细描述那座天堂般宏伟的图书馆，想起了图书馆里的那个人。
米哈伊尔与她一直书信往来，在书信里，他们不怎么聊到彼此生活琐碎的细节，而是分享彼此喜爱的音乐与诗歌。
乌芒听的歌和看的书很杂，什么类型的她都有一些涉猎，和不同的爱好者都能侃侃而谈。
米哈伊尔最喜欢波斯诗人鲁米的诗歌，后来还摘抄下来做成一枚书签，夹在回信里送给她。
乌芒记得书签上写了这样一段有意思的诗句：【我点燃了我的灵魂，和你的相遇成为一朵烈火。】
回想起米哈伊尔歪歪扭扭的字迹，乌芒面上闪过笑意，她喜欢用心的礼物。
在人类用电子产品代替纸笔之后，还喜欢诗歌这种文学形式的人越来越少。
到了联邦时代，喜欢读诗的人或许还会被他人调笑两句附庸风雅。
米哈伊尔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天使，和这个浮躁的时代似乎格格不入。
乌芒却很喜欢这种旧时代的浪漫。
到了曙光城，她会抽空去神殿拜访他，顺便将自己借的书还回去。
将纷乱思绪拉回，乌芒赞道：““曙光城很漂亮，有一种古典美。”
“听你的描述，曙光城和科技发达的月光城完全是两个极端。太好了，这趟比赛我就当是去旅游了。”薄熙兴奋地搓搓手。
乌芒嘻嘻笑道：“是啊，终于不用再待在学院上那该死的超械课了。”
兴致冲冲地走上学院的专属飞船，乌芒和薄熙惊讶地发现，艾达老师竟然也出现在飞船上。
难道她就是她们比赛的指导老师？
艾达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圆桌边喝着下午茶。
很久不见，艾达的莫西干头换了个更夸张的七彩发色，在人群中更扎眼了。
远远看去，她的头发就像被打翻的颜料盒，差点没闪瞎乌芒的眼睛。
“艾达老师，怎么这么巧。”乌芒嘴角一抽，“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您不用上课吗？”
她本以为离开学院后，她就如放飞的吗喽，从此奔向自由。
艾达的出现击碎了她的幻想。
“参加曙光城学院比赛的每个学院都需要带上一名带队指导老师。”艾达摸着下巴，悠悠道。
早就坐在飞船等候的李鱼道：“学院超械专业有资金了，这学期招了一批新老师，艾达老师的教学任务有其他新老师分担。”
乌芒心念一转，明白了个大概。
整个学院的老师都要上课，只有艾达整日无所事事，这差事自然就落在学院里最闲的艾达身上。
不过，资金？
超械专业竟然这么富了。
薄熙解释道：“之前我们超械专业研发的血液检测超械已经大规模生产投入使用，这次学院之间的比赛也会用上，不用担心参赛学生会违规使用药剂。”
乌芒点头，“原来是这样。”
“你们三个都是战斗型超械师，这次的比赛也是时候检测你们平时学习成果的时候了。”艾达冷声道，“如果不拿到前三名，一颗火种都拿不到的话，你们不要回来。”
“知道了。”乌芒、薄熙和李鱼异口同声地道。
艾达摇摇头，她那么多学生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三个人，偏偏她们三个还在一个队里。
可怕。
她们三个在学院撒野也就算了，在学院外，艾达可不一定能罩得住她们。
“让我看看你们为比赛制作的新超械。”艾达摊开手，挑眉道。
听到这话，乌芒就像被检查假期作业的小学生，头埋得像鸵鸟一样。
怎么还有这出？
她寒假乐不思蜀，堕落得很，哪里有心思学习。
三个人拧着眉，在艾达的逼视下，从储物超械里掏出了自己的超械。
艾达一个个地检查她们那些毫无战斗力可言的超械，面色复杂。
“一个寒假过去，你们就拉了坨大的。”艾达恨铁不成钢地道：“全都给我重新设计图纸，到曙光城超械师公会的超械制作室做出来！”
每个城市的超械师公会都有配套的专业超械制作室，花火种就可以使用。
“可是......”李鱼欲言又止。
她们需要观战并参加每次比赛的赛后复盘，哪里有这么多精力再制作一批新超械？
“没有可是。你们这堆破铜烂铁一拿出来，白塔学院的超械系肯定会看我们笑话。你们别给我丢脸！”
艾达咆哮道：“你们想赢的话只有一种方式，就是出奇制胜。学习资料包已经发给你们了，你们好好研究。”
接收了艾达发过来的那高达几百个G的超械学习资料，乌芒哭丧着脸。
李鱼把乌芒和薄熙拉到小群里，发来一条光脑信息。
【李鱼：学妹，这次白塔学院的带队老师东方屏是艾达老师的同门，两人斗了十几年了，还在争夺联邦年轻一代超械届第一人这个位置。】
【薄熙：听说艾达老师不久前才去白塔学院参观学习，见识了那些真正的天才超械师学生。也难怪艾达老师火气那么大，我们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乌芒：我们不才是年轻一代吗？】
【李鱼：现在联邦真正的超械泰斗都年过古稀，我们是他们的徒中徒中徒，只能算超械界的宝宝。】
【薄熙：最厉害的不就是橙色徽章的超械师吗？艾达老师就是了呀。】
【李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些大师是橙色徽章获得者，并不代表他们只能雕刻橙色火种。他们只是苦于没有途径获得适合制作超械的A级或者S级火种。】
她们三个来得早，在她们聊天之间，熊雪君在一大波好友的送行下，依依不舍地上了飞船。
苏瓷和艾伦临行前，对委员会众人交代好委员会的事项后，也走上飞船。
透过玻璃舷窗，乌芒看到林静河戴着委员会袖章，远远地和自己打了个招呼。
乌芒也回之以微笑。
林静河很会处理复杂的事务，在委员会很受器重。
从她的站位上来看，苏瓷和亚伦不在，林静河就是委员会除蓝雨外的第二号人物。
说不定以后她会接替苏瓷，成为委员会会长。
乌芒不在，她一定也可以管理好二十班。
六名学生同时集合，飞船开启了驾驶模式。
在座的各位全都在一年级时上过艾达老师的课，对她非常熟悉。
“客套话我也不多说了。”艾达深深地看了面前几名围成一圈的学生一眼，“其实我除了肩负带队老师的职责之外，在曙光城还有别的工作，非常忙碌。我只是一个挂名指导，平时基本不会出现。”
苏瓷点头微笑，她是小队的指挥，负责管理参赛人员。
放养学生是月光学院的传统。艾达只会在他们遇到处理不了事情的时候，才会出现帮他们一把。
刚刚艾达眼前还只有三个刺头，现在又出现了三个不安定因素。
艾达不放心地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最好不要惹出什么事情来。就算惹出了什么事情，也千万不要报我的名字，明白了吗？
“知道了。”众人无语道。
“你们不要闹矛盾。我知道你们之中有几个好像有过节，都给我悠着点。”艾达握拳鼓励道，“你们一定要团结。”
又发表了一场慷慨激昂的动员演说，只感动了她自己后，艾达坐到远离喧嚣的座位，戴上墨镜和耳机，玩起自己光脑，惬意得像度假一样。
可惜，艾达不会知道，喊口号并没有什么成效，蛐蛐领导才是让团队迅速团结起来的最好方式。
“全是废话。”亚伦言简意赅地点评艾达老师长达十分钟的演说。
乌芒和薄熙一惊，竟逼得沉默寡言的亚伦学哥也忍不住发言。
“艾达老师真是过得舒爽，又当甩手掌柜了。”苏瓷微笑道。
“她一直都这样。竟然就这么不管我们了，还出来赚外快。”熊雪君吐槽道。
“嘘，来当指导老师包吃包住住豪华酒店还有学院补贴，她才抢着来的。”李鱼半掩着嘴道。
众人围成一团，越聊越开心，一路上渐渐熟络起来。
艾达没理会身后那群嘻嘻哈哈的年轻人，她打开光脑，向某个特殊备注的联系人发了一条信息。
【艾达：你要来曙光城的地下超械比赛观赛？我在观赛名单看到了你。】
【教学生涯的败笔：嗯，你打算带你的学生参加吗？】
【艾达：这是个非法的比赛，有一定危险，我不会让她们参加的。】
【教学生涯的败笔：那可惜了。我还以为可以见到你学生里那个有奇思妙想的人。】
【艾达：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曙光城可不是你的地盘。】
【教学生涯的败笔：嗯。】
【艾达：你今天有点奇怪，平时不是像一个炮仗一样吗？】
【教学生涯的败笔：我失恋了，过几天约你出来喝一杯。】
【教学生涯的败笔：我该死，我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她的丈夫发现了我们之间的来往，扇我巴掌就算了，还逼迫我离开她。】
【教学生涯的败笔：我这些天都备受煎熬，不知道能和谁说这件事，就告诉你了，你应该不会说出去。】
这小子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吃瓜的好奇大于同情，艾达立马脑补了一出捉奸在床的劲爆场面。
艾达咬着指甲，反复确认了这人的光脑账号，疑惑地敲下一个问号。
【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