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一脸谦恭:“天下有陛下这样的明君,是百姓之福,苍生之幸,我们做臣子的能够为陛下分忧,也是我们的福分。”
锦帝对他这番话显然还是很满意的,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说:“听闻昨日有人意图诬陷曹大将军的侄儿杀人,幸亏有你在场,令手下与对方据理力争,这才查明真相,还了曹大将军一个清白?”
“确有此事。”陆卿颔首。
“不错,这事做得很好,朕要给你记个大大的功劳。”锦帝看起来对此很是满意,“曹大将军随朕征战,军功累累,是我大锦立国之功勋。
若是随便什么人便能诬告陷害这样的功勋老臣,我主持公道会被人说偏袒包庇,不主持公道又未免寒了老臣的心。”
他说着,视线从陆卿那边移到了祝余的身上:“你便是那个昨日帮曹大将军侄儿翻案,逍遥王府的长史?没想到我儿府上还有这般好本事的能人。”
锦帝这话用一种称赞的语气说出来,祝余心里面却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之前那一次戴着面具进宫面圣的时候,这位天下共主变脸的速度她也是亲眼所见。
对于这种心思叵测,手里又握着生杀大权的人,祝余心中本能有些打怵,所以态度也格外谨慎,不敢完全当做夸奖来听。
“陛下谬赞,小人不过是略知一二,恰好派上用场而已。”她压着嗓子,抱拳躬身,微微低着头,态度十分谦卑地回应。
“不仅有能耐,还谦虚,不错,不错。”锦帝点点头,眼睛又将祝余打量了一遍,“朕听闻那杀人刀口上的猫腻,京兆府的仵作都没有发现,却被你找了出来,这可不是略知一二而已。
你有这样的本事,又投在我儿门下,莫不是也是师承栖云山人?”
祝余心中感叹,这事儿还真叫陆卿给事先料准了,早上出发之前便叮嘱过自己。
于是她顺势点了点头:“陛下洞若观火,慧眼如炬。”
“陛下,臣想要向陛下求个告身。”陆卿此时顺势开口,对锦帝请求道,“之前瞧他瘦骨伶仃,似乎不堪大用,便没有怎么理会,没想这次还派上些用场。
若只是我府上的长史,到外头去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不知陛下能否赐他一道告身,以后若有需要的时候,也方便行事。”
锦帝没有立刻回应陆卿的请求,略微沉吟片刻,冲他摆摆手:“告身就算了,既然是栖云山人送过来帮你的,想来也靠得住。
过后我差人送个腰牌给你,也不枉费你师父惦记着你的一片苦心。”
陆卿连忙抱拳谢恩。
锦帝又对祝余说:“栖云山人叫你到陆卿身边,你还需尽心竭力协助他,否则不光山人饶不了你,朕也一样不饶你。”
“是,小人定当尽心竭力,尽己所能。”祝余连忙应道。
之后锦帝倒是也没有再理会她,与陆卿聊了些旁的事情。
陆卿今日毕竟是以逍遥王的身份来的,锦帝也不能与他说些太重要的正事,两个人更像是父子俩在话家常。
祝余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陆卿身后默默听了一耳朵。
首先是陆嶂的婚事比事先他们以为的还要更快一些,但是由于曹天保的寿辰宴闹了这么一出,陆嶂也有所顾忌,不想要婚事大操大办,只想要低调完婚。
锦帝本来是不大赞成的,不过考虑到陆卿大婚当晚就闹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也就同意了陆嶂的请求。
这会儿羯王嫡女的迎亲队伍已经从羯国送亲的队伍手中接到了新娘,正在司徒大将军的护送下返回京城来,不日便可抵达。
其次是锦帝竟然越过了陆朝,也越过了中间的三皇子和四皇子,给七皇子陆泽也定了一门亲,女子是国子监祭酒的孙女,文馆大学士的女儿,绝对正统的书香门第。
因为那女子才刚刚及笄,年纪尚幼,陆泽也才过了弱冠,所以这幢婚事倒是不急,只是锦帝出面与国子监祭酒议了亲,就算是把这门亲事约定下来,待到再过个三两年,两个人的年岁更大一些再完婚。
国子监祭酒自然也是欣然接受,毕竟皇子当中现如今最受恩宠,又与自家孙女年岁相当的就是陆泽,陆泽又生得眉目俊秀,说话办事都透着聪慧,怎么看也算得上是良配。
至于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先给陆泽定下一门亲事,锦帝只是呵呵一笑,满眼慈爱地对陆卿说:“泽儿是朕最小的儿子,有你们这些哥哥替朕分担了许多,他便始终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儿似的,什么时候才能成器。
倒不如给他定一门亲,书香门第,满门大儒,对他也是个熏陶和长进。”
闲谈了一会儿,锦帝毕竟还有那满满一桌子堆积如山的奏章需要看,陆卿便起身告退,带着祝余离开了南书房。
高公公送他们两个离开,因为收了陆卿的好处,一路上都是满脸堆笑,嘴里全都是奉承的话,一直把两个人送到宫门口,骑上马都走了一段路,祝余偷偷回头看,还能看到高公公那摆动的小白帕子。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您今日这个沉甸甸的锦囊,那磨都快要推鬼了吧?”祝余收回眼神,策马往前追了几步,小声对陆卿说。
陆卿却笑了:“在皇上身边的内侍,就不说是位高权重,也是差不多的,满朝文武,除了鄢国公和曹大将军之流可以不给高公公好脸色,旁人又有谁能有这般底气?
他的眼皮子没有那么浅,我那点东西就属于让他不至于觉得被人驳了面子而已。
而且像他这样的内侍,心里头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如果你不是他想要押宝的人,就是大锭大锭的金元宝,人家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祝余点点头表示赞同,她这会儿有一肚子的疑惑,只不过在大街上人多口杂,并不好说什么,只好把所有疑问都憋在肚子里,等着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