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儿原是黎家老夫人外甥女生的女儿,一向与老夫人亲厚。”
“黎家逃亡的时候,清儿走失被卖到了的烟花之地,黎府一家被你救了之后,便用你的财产将那清儿赎了出来。”
“只不过那会儿你脑子不清醒,自己的钱财被人盗用,竟然毫无察觉。”
荣华郡主摇着头,面上厌弃之意已然十分明显。
因着安无恙与荣华郡主自幼相识,虽然关系不够亲厚,但也深知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从来刀子似的嘴,是以安无恙便并未计较。
“那清儿现在又在何处?”
荣华郡主冷哼一声,瞥她一眼,才又道:“现在倒想问起来她的去处了!”
“早些日子黎怀仁背着你日日与她私会,那清儿几乎与你一道怀了孩子,生下了黎恩!”
生下了黎恩?
竟然是清儿生下了黎恩?
黎恩果然并非安无恙亲生!
安无恙脑子轰得一声,只觉得头疼得快要裂开,她只觉得呼吸急促,双腿似乎要站不稳。
“那我的孩子呢?”
安无恙声音沙哑,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抖动。
荣华郡主瞟她一眼,神色忽而暗淡下来。
“安阳,你贵为***,原该是锦衣玉食,一世芳华的。”
“可偏偏我们都遇到了那件事情,不得不逃难。”
“时也,命也!”
荣华郡主素来心高气傲,从来没有这般感慨过命运。
安无恙从她突然转变的态度中,便砸么出了些许事情来。
她,或许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儿。
果然,荣华郡主开口道:“你的这些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会儿黎恩已经长大,咱们都准备回京了。”
“我原想着告诉你,可我看你爱黎怀仁爱得死去活来,一门心思在那个烂泥坑不愿意出来,就和那么一群畜生乱搅合。”
“所以,什么都没敢告诉你!不过如今看你已经全然不再惦记姓黎的那一家子,又准备要嫁晏大人了,我才敢同你说这些。”
荣华郡主面色十分认真,她一摇头,头上的珠花点翠便在太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我说的这些话是有证据的,那清儿生下黎恩便难产二而亡,她的坟墓,就在宁县郊外的翠子山上,是黎怀仁趁着你生下孩子之后,克扣了你的药费为她修的坟。”
“至于我又如何知道,只因为当初为你的接生的那个稳婆,实际上是清儿奶娘,清儿死后,她辗转来到了我的府上当个老妈子。”
“一次寒食节,她给清儿烧纸,被我听去了些内容。”
“再后来便抓了她来审问,才知道了些前因后果。只不过当时那老妈子已经害了病,没多久便没了。”
荣华郡主陷入回忆,她摇着头,看安无恙的眼神里,带了些许悲悯。
安无恙原是最不喜旁人这般看她,可这一次,安无恙心下酸楚的厉害,竟忍不住腮上挂了泪。
荣华郡主拿了帕子为她拭泪,接着又道:“你生的那个孩子,我听那老婆提起过,是个女儿!”
“只是那孩子的下落,实在是时间久远,找不到了!”
是个女儿?
竟然真的是个女儿?
一时间安无恙的脑海中全是嫣儿的音容笑貌,莫非嫣儿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安无恙下意识扣住荣华郡主的双臂,情绪显然十分激动。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为何……”
荣华郡主却一把捂住安无恙的嘴,用唯有她二人能听懂的声音道。
“如今你想知道自己女儿的下落,便好好想想,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绝对不是黎怀仁,我可以向你保证。”
“只因为那日我从你家门口路过,见黎怀仁将你送回房后,便在院子里与那清儿抱成了一团。”
荣华郡主摇着头:“后来有人进了你的屋子,那人浑身是血,但气势十分冷酷,只怕不是寻常人!”
安无恙听得荣华郡主的描述,一时间觉得眼前景物分外不真实。
她一直笃定自己与黎怀仁有过首尾,是以前世才会对黎怀仁那般死心塌地。
可结果而今有人告诉她,她那夜委身的人,并非是黎怀仁!
那人又究竟是谁?
安无恙的心口似别什么东西攥住,生疼,生疼的……
从荣华郡主府出来,太阳已经偏西。
安无恙不知不觉得走到了晏府门口。
听得里头一阵女孩子的笑声:“娘亲,你看嫣儿力气大不大?”
“嫣儿会挑水了!”
紧接着便又传来宋氏的笑骂。
“快放下,回头再累着你了!”
“拎这么重的东西,仔细回头长不高的。”
……
这般母女情深的欢声笑语,使得安无恙心头一阵空虚,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下来。
转身欲走,转角处恰好遇到从八王府归来的晏居之。
二人四目相对,晏居之目光闪躲一下。
他面色比之先前更为苍白,脸上和脖子上,亦有几道划痕,不知是何物导致的。
“毒,可解了?”
安无恙下意识问出生。
“嗯!”
晏居之点头。
可旋即目光慌乱,补充道:“并非你想的那样!”
“无妨!”
安无恙打断晏居之的话。
那些事情乃人之常情,生命面前,其他的都算是小事。
更何况安无恙心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她自不会与晏居之计较。
只不过心口莫名的钝痛,叫她忍不住皱眉。
但很快,那份不适便被她甩开。
“晏大人如今恢复了身子,才是顶顶的好事!”
“如今最要紧的是晏大人得回去好生将养着,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劳烦晏大人,无恙在这儿先谢过晏大人了。”
安无恙说完,便逃一般的欲走。
可偏偏才走了两步,袖子便被晏居之扯住。
“公主,难不成晏某在公主心中,便是这般没有地位?”
他又是何出此言?
安无恙深吸一口气,轻言道:“无恙心中敬重晏大人!”
“晏大人乃是肱股之臣,是皇上身边难得的可信之人。”
“皇弟信你,无恙便也信你,晏大人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一句反问,倒是叫晏居之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直愣愣的盯着安无恙的眉眼,心下空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