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姑姑,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这一大早上便在我这儿来了这么一出,倘若是就叫外人看了去,指不定又要怎么说我了!”
安无恙语气平淡,神色间亦未有任何的情绪。
黄姑子这才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动了动嘴唇。
“安宁县主,我原是知道,出了这档子事情,是不应该寻您来的。”
“而今,你已经被皇上赐婚给了晏大人家,与咱们忠勇侯府算是彻底没了干系的。”
“只是……这事儿关系到老夫人和小少爷的性命,奴婢我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会如此的啊!求求县主您大发善心,且叫我将事情说完。”
黄姑子原是个冷静的人,安无恙也头一次看见她有这么失态的时候,是以便未做声,只等着黄姑子将事情讲清楚。
黄姑子定定看着安无恙,她眼中仍然带着犹豫之态。
“是老夫人前些日子犯了腿疾,这原是老毛病了,老夫人本想着忍一忍便过去了。”
“可是谁知道这一次犯病,来得凶猛,这才没几日的功夫,老夫人便下不来榻,甚至成天成宿的喊疼,今儿更是求着咱们这些当下人的,倘若实在不行,老夫人便……便想要个痛快了!”
“奴婢跟了老夫人这么些年,自是知道她这病,是打早些年逃亡的路上落下的病根儿,只不过当初有您孝敬着,熬药捶腿的,老夫人的腿疾便好得十之七八。”
“可谁曾想……”
“谁曾想您一不在跟前儿了,这病来得便又如此凶猛了?”
黄姑子如是说着,眼泪便又止不住的流,只不过这话里头,难免有埋怨,现在安无恙不伺候老夫人,导致老夫人病情加重的意思。
安无恙闻言,又是一声冷哼。
“黄姑姑这话,无恙倒是听不懂了!”
“原先我心善,将黎府一家子接到了我自己家照顾着,又将老夫人的腿疾治好了七七八八,按说你们若是小心保养着,也不会突然病得这般严重。”
“可今儿老夫人的腿疾犯了,你们不想法子请郎中的,又寻我来做什么?”
“莫非黄姑姑的意思,我当初救治老夫人,反倒是救治错了?”
安无恙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其实今日但凡来的不是黄姑子,而是换做黎家的任何一人,安无恙定然会将他给赶出去。
可笑!
真真是可笑!
抛开安无恙曾与黎怀仁有过
听闻安无恙此言,黄姑子又如何不知道安无恙已经有了脾气。
只是今儿她来便是为了求安无恙能出手相助,是以干脆又跪在地上。
“安宁县主,若是我说话错了,求您莫要责怪。”
“我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使唤婆子,讲话不周到。我今儿来,就是为了求您,求您看在老夫人先前对您多有照拂,对小少爷更是疼爱有加的份儿上,去帮帮老夫人吧!”
“安宁县主!而今的忠勇侯府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便是给老夫人请个郎中的银子,也是没有的了!”
黄姑子说完,便是一下又一下,不断的磕头。
没一会儿,青石板的甬道上,便被她磕出一道血迹。
“罢了!”
安无恙唤住黄姑子,思绪却回到了前世,安无恙被关在祠堂内,三天三夜水米未进,黄姑子夜里拎着食盒,过来给安无恙喂了一碗米汤。
那碗米汤,值多少银子?
“来人啊,去账房给黄姑姑支一百两银子!”
安无恙说完,转身便走。
虽说安无恙早已经决定,黎府的事情,她一概不管。
可她素来主张,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前世一碗汤,她还一百两银子。
至于这一百两银子怎么用,全看黄姑子自己的意思。
安无恙深知,黎老夫人的腿疾,并非是有钱就能治好,当初她若非是有高人指点,只怕是也不见得能缓解她的腿症。
是以,黎老夫人最后究竟会怎样,全看她自己的命了!
至于让安无恙为黎老夫人出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黄姑子磕头的动作顿下,静静地看着安无恙的背影,一时间心下五味陈杂。
打发了黄姑子之后,安无恙恰好看见竹影从客堂的正屋里出来。
“公主!”
竹影对安无恙见了礼,便又转眼往屋内看了一眼。
“晏大人在做什么?”
安无恙下意识问了一句,待问完之后,忽而觉得自己失言,便转过头去又补充道:“本宫亦未用早饭,进去看看吧!”
竹影自是听命,跟着安无恙复又回了正屋里头。
房内摆着一张宽大的圆桌,上头摆满了菜,并无油腻的味道,反而空气中带着香甜。
晏居之抬眼看一眼安无恙,并无多言,而是专心去看桌上摆的数十个盘子。
“这些?都是草药?”
安无恙前世今生都打过草药的主意,是以自然认得。
晏居之并不忙着回答,而是看向竹影:“能否请奉娘过来?”
竹影冷哼一声:“八王妃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明知道晏大人您中了毒,特意送来的药材,以示关心?”
“若是如此,奴婢倒是觉得请奉娘过来,反倒是坏了八王妃的一番心意,倒不如晏大人将这满桌子的药材全是了,也才能显得晏大人的情深义重!”
竹影说完,又去看安无恙。
但见安无恙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竹影便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转身便又离开。
“这几位药材相克,若是食用难免会中毒更深,看来真正的解药,应该在这些药材中间,但是究竟如何配比,却又不得而知了!”
安无恙瞧着满桌的药材发表见解。
只字未提晏居之与八王妃之间的干系。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知道了,便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毕竟她还是要给自己多留一丝体面的。
晏居之轻嗯了一声,才又道:“我这毒,确实是在八王府中的。”
亲耳听得晏居之承认,安无恙的心还是漏了半拍。
“嗯!”
安无恙应下一句,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
“只不过此事并非是你想的那般,八王妃与我……从未有过任何关系!”
他此言,算是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