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物部怒吼:“混蛋!你到现在连教团的一个字都没说!我没时间和你玩捉迷藏的游戏!”
怒火在我的胸膛里翻腾,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用尽了所有知道的日语辱骂词,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愤怒和刻薄。
物部结结巴巴地回应:“我……我现在正要说……伍德先生,你太性急了。”
他颤抖着站起来,掏出手帕擦拭着头上的血迹。鲜红的血迹在白色的手帕上晕开,如同一朵绽放的彼岸花。
“教团,对,那个教团的前身就是那些旧军人和他们的后代。”
我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他们利用战前的研究,披着新兴宗教的外衣活动。这些研究的核心正是蠕虫。一切都从蠕虫开始……”
终于,这家伙想起了该死的蠕虫。我厉声道:“快说,不要拖时间。”
物部深吸了一口气:“那些虫子实际上是一种罕见的海洋生物。战时军队利用它们提炼出一种极为有效的抗氧化剂,战后这种物质被高层人士用以延长寿命。很多有钱人和政治家也是为了得到这种物质而加入教团。”
我皱起眉头,有些不解。这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的情节,但我知道,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离奇。
“先确认一点,”我说,“狐火垰的仪式是他们搞的鬼吧。”
物部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
“那婴儿骨骼是怎么回事?所谓的蛭子之渊又是什么?”
物部沉默了一瞬,然后回答:“狐火垰的铜矿连通着大海,有人说那就是蛭子之渊。至于婴儿……那些蠕虫需要寄生在人类身上才能产卵、繁衍。
“过去,这些婴儿是蠕虫的寄生体。几百年前的人们因为迷信,以为这些蠕虫和人鱼肉一样能带来长生,所以做出了许多残酷的行为。”
我感到一阵恶心,但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所以,你们害怕我会发现这一切,对吗?”
物部低下头,声音低沉:“我们怕你是某些外国调查机构的人……我明白这一切听起来非常离奇。这个村子的秘密已经被我们村里的多数人守护了三代之久。
“包括我在内,我的祖先一直在这里,祖父父亲都是为了守护这个秘密才接下了神主的重任。流淌在血液里的责任,是无法推卸的。”
冷笑浮现在我的嘴角:“嘿,您还在说谎,祖先?血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上门女婿。”
物部的表情瞬间变得慌乱:“不……你从哪里听来的。”
“别装傻。”我步步紧逼,“您过去在铜矿工作,我都知道,事代神社在您娶妻之前和您无关。”
物部的脸色变得煞白,声音变得尖锐:“造谣!污蔑!你疯了吧。”
我用枪口抵住他的额头,做出击发的动作。冰冷的金属触碰到他的皮肤,我能感觉到他的颤抖。
“神主大人,也许你该祈祷我是疯了,那样就能配合你们玩这种蹩脚的克苏鲁调查员的游戏。”
物部的态度瞬间软化,声音中带着哭腔:“等等!我说,我全告诉你!”
“你说吧。”我没有移开枪口。
物部吞咽了一下,显得犹豫不决:“该从哪里说起呢?”
我失去了耐心,厉声喝道:“不要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你把它放在那口井里!还有祖父江家的浴缸里,那个地藏!黑色的地藏像!你让别人都一副看不到的样子,就像只有我能看到一样。你把我当白痴吗?物部!说啊,哈!”
物部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他缓缓说道:“你果然还是看到那个了。”
话音刚落,物部的态度突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恐惧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平静。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来吧。”他换成了平时和我聊天的语气,自顾自走向资料室,就好像我手中的猎枪只是一根无害的烧火棍。
我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物部的态度转变太过突然,让我握枪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这种诡异的平静比之前的恐惧更让我感到不安。
“怎么了,康威先生?”物部回头看我,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阳光的角度似乎有所改变,物部的影子在地上被拉长。
“带路吧。”我简短地说,跟上了物部的脚步。
进入资料室后,物部在房间一角停下,掏出一把生锈的钥匙。
他沉默地打开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储物柜,柜门发出嘎吱的声响。
物部从里面拿出一本厚重的神社日志,随意地扔给我。
我接住日志,目光匆匆扫过封面,随手翻了几页。
“昭和15年(1940年2月9日,一个古怪的英国人要求我们提供船只前往夕见岛。真是可笑,那个污秽的岛屿,可没人敢去。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英国人似乎也留着那种血。”
“昭和16年(1941年)2月3日,那个英国人去了夕见岛至今未归。难道先代所言皆为真相?”
果然里面记录着理查德来访过,奈绪美没有骗我。
为什么会说理查德也有那种血?开什么玩笑,我的祖先怎么会有肮脏的日本血统。
我没有多想,也不敢让自己的注意力太过集中在日志,生怕在我分神的瞬间,物部会采取不利的行动。
忽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我的目光落回到储物柜深处,那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里面还有什么”
“一些杂物”他语气平淡。
“拿出来。”我用枪指了指储物柜深处。
原本我以为物部会有所抗拒,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半点犹豫,低下身子,从储物柜的底层拿出了一件东西,然后轻描淡写地扔在我的脚下。
那是一件巫女服。红白相间的布料上布满了干涸的暗红色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想起了奈绪美的失踪,心中一股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