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子冈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乌兰艳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尽管她对陆子冈与其夫君之间的恩恩怨怨一无所知,但仅仅从刚刚陆子冈所说的那些话里,她就能清晰地察觉到那股几乎无法调和的怨恨情绪。
乌兰艳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将目光缓缓移回到面前摆放着的热气腾腾的火锅之上。
望着锅内翻滚的汤汁以及各种食材,她喃喃自语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如此难以消除呢?竟然就连这样能够实现双方共赢的大好生意都不愿意去做。”
此时站在一旁的林兆祥注意到了乌兰艳脸上流露出的困惑神情,他犹豫再三之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着问道:“乌小姐,您瞧眼下这种情况……咱们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呢?”
听到林兆祥的询问声,乌兰艳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收起自己纷乱的心绪,并努力在嘴角边挤出一抹略显牵强的微笑回答说:“嗯……那个,林东家呀,不知您是否知晓陆公子跟我家夫君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矛盾冲突啊?”
面对乌兰艳的问题,林兆祥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后才吞吞吐吐地回应道:“这个嘛……说实话,具体的情况我也并不是特别清楚啦。不过呢,倒是曾偶然间听旁人提起过一些关于陆公子刚来到京城时发生的事情。据说当时他险些遭人陷害而被打入大牢之中,好在后来得到了某位贵人出手相助,这才有惊无险地脱离困境得以重获自由。”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或许是因为我长时间待在家里,对于外界的事务已经缺乏足够的关注了啊!”乌兰艳一脸惊讶地感叹道。
紧接着,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厮,语气严肃地吩咐道:“你速速前去打听一下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务必查得清清楚楚,然后尽快回来向我禀报。”
那小厮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点头应诺,随后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去。
此时,乌兰艳不禁感到些许尴尬,她略显局促地站起身来,面对着林兆祥轻声说道:“林东家,真是不好意思,今日贸然前来,叨扰了。至于咱们之前所谈及的合作事宜,我觉得还是等我寻找到合适的时机,与陆公子进一步详细商谈之后再说吧。”
林兆祥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认同。
他心里很明白,这件事情确实不宜操之过急,更何况陆公子与乌兰艳的夫君之间存在着一些旧日的恩怨纠葛,如果这些问题不能得到妥善解决,那么这次合作恐怕很难顺利推进下去。
“如此甚好,乌小姐不妨先将情况彻底弄明白,切不可让一些不必要的误解或者偏见阻碍了我们双方的合作进程。”林兆祥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乌兰艳再次向林兆祥表示歉意后,便转身带着自己的婢女缓缓离开了此地,朝着春香楼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心中暗自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眼前这个复杂的局面……
另一边,陆子冈心事重重地领着叶芸宣赶回了洪福楼。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一进房间,叶芸宣敏锐地察觉到陆子冈脸色阴沉,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她轻轻移步到陆子冈身旁,柔声问道:“夫君,看你这副模样,莫非心中对与乌兰艳合作之事仍有疑虑?”
陆子冈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夫人啊,合作虽是势在必行,但那莫有才与我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绝非轻易能够化解。他就如同横在我面前的一座高山,若想顺利达成此次合作,怕是还要费一番周折。”说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
叶芸宣伸出玉手,紧紧握住陆子冈略显粗糙的手掌,目光关切而又坚定地望着他,轻声问道:“夫君,妾身深知此事对你至关重要。但不知你打算如何对莫有才呢?”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咬牙切齿地道:“哼!那莫有才平日里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处处与我作对,欺人太甚!我定要让乌兰艳将这个恶贼扫地出门,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唯有如此,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着,日复一日,乌兰艳终于对于自家夫君莫有才和陆子冈之间存在的纠葛,也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然而,尽管听到了诸多关于夫君的负面传闻,乌兰艳却始终坚信自己所嫁之人并非外界传言那般品行恶劣。
这一日,乌兰艳刻意找到了莫有才,并开门见山地询问道:“夫君,妾身心中一直挂念着一件事,就是不知朝廷对于你官职下派一事,可曾传来什么确切的消息?”
只见莫有才微微皱起眉头,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夫人,你何必追问这么多呢?如今圣上正在南巡途中,归期未定。咱们只能耐心等待他以及随行的诸位官员返回京城之后,这官职的事情恐怕才会有个定论呢。”说完这番话,莫有才便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乌兰艳听后,不禁秀眉微蹙,接着追问道:“皇上南巡在外,难道偌大的朝堂之上就没有能够主事之人了么?妾身瞧你整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样子,真担心你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此言一出,莫有才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反问道:“我能闯出啥祸来?夫人你可别胡思乱想啦!”
“没有吗?听闻,约摸一月之前,你竟与一位姓陆之人产生了争执,可有这般之事呀?”乌兰艳秀眉微蹙,轻声问道。
“哦,原来你所提及的是那件事啊!这怎能怪我呢?分明就是那个姓陆的蓄意挑衅滋事嘛!倘若不是他突然捡起石头狠命地砸向我的马头,我的马车怎会失控翻车?”莫有才一脸愤愤不平地叫嚷着。
“据我所知,好像实情并非如此!我听到有人讲,是由于你的马车在道路之上肆意横行、横冲直撞,差一点就撞伤行人!”乌兰艳不知不觉间抬高了嗓音,显然对莫有才的说辞心存疑虑。
“夫人,难道连你也不肯信我么?”莫有才面色一沉,显得颇为恼怒。
眼见莫有才脸上浮现出怒容,乌兰艳不禁心头一颤,但她还是深深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激动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夫君,妾身绝非有意不信你所言。只不过此事实在事关重大,万一真存在什么误会,导致与那位陆公子结下仇怨,妾身着实担忧后果不堪设想呐!故而妾身恳请夫君能够放下身段,主动去与他赔礼道歉,以消解这段恩怨。”
“夫人,您怎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那些不相干的人说话呀?您这样做分明就是不信任我嘛!”莫有才满脸委屈地嚷嚷道。
乌兰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娇嗔地回应:“如今人家可是大张旗鼓地开了家店铺,明摆着要跟咱们对着干,你说这事儿叫我如何处置?难不成坐以待毙?”
莫有才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吼道:“哼!他竟敢如此大胆,开设店面与我们作对,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活腻歪了!他难道不清楚咱们酒楼的后台可是宫里的御厨吗?夫人,您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待我点齐人手,立马前去将他那破店给砸个稀巴烂!”话音未落,莫有才便作势要抬脚跨出门槛。
乌兰艳见状,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好哇,我看这件事就是你理亏在前,居然还想带人去砸人家的铺子。你光瞧见咱家背后靠着御厨撑腰,却不曾调查过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
莫有才一脸不屑,轻蔑地撇撇嘴,冷笑道:“嘿!瞧您说得煞有介事,依我看呐,他不过是个从穷乡僻壤跑出来的土包子罢了,能有啥了不起的背景?”
“你可知道那怡和楼的招牌究竟是谁写的吗?”
“到底是谁写的呀?”莫有才不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真没想到像你这样的进士之人,竟然对朝堂之上的人物如此陌生!要知道,那可是当今内阁次辅顾鼎臣的亲笔手书!即便你不认得这位大人本人,但朝廷张贴的皇榜总该见过吧?前些时日皇上南巡,便是由顾鼎臣负责监国之事。而此刻,你居然还妄图去砸他家产业的店铺,难道就没想过那位陆公子与顾鼎臣存在某种关联吗?”
莫有才听闻此言,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般,许久之后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顾鼎臣……他不过是个从乡下走出来的穷小子罢了,怎可能结识到如此权贵之人?这绝无可能!”
然而,面对莫有才的执迷不悟,乌兰艳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劝诫道:“事已至此,想必你也该明白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陆子冈既然能够与顾鼎臣有所牵连,那就足以证明其背后所依仗的势力定然非同小可。”
莫有才站在原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跳动得极不规律。
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似平凡无奇、名不见经传的陆子冈,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后台撑腰!
尽管内心早已慌乱不堪,但莫有才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稳的语调说道:“那夫人,事已至此,我究竟该如何应对呢?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欺凌咱家吗?”
然而,乌兰艳却是一脸嗔怒地瞪着他,没好气地道:“欺凌?若不是你率先招惹是非,哪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目前来看,唯一可行之计便是由你亲自登门向他赔礼道歉,看看是否能够消除这场误会。”
听到这话,莫有才顿时脸色煞白,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家伙摆明了就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就算我低声下气地前去,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到最后,莫有才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显然已是惊恐到了极点。
乌兰艳见状,不禁眉头微皱,疑惑地追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莫非你们二人之间还存在着什么无法调和的深仇大恨不成?”
面对夫人的质问,莫有才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二话不说,转身便朝着门外狂奔而去。
望着莫有才渐行渐远且略显狼狈的背影,乌兰艳不由得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奈涌上心头。
她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
……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又过去了数日。
春香楼的生意每况愈下,门可罗雀,这让身为东家的乌兰艳心急如焚、坐立难安。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实在别无他法,最终还是决定再次登门拜访陆子冈。
这天风和日丽,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温暖的光芒。
乌兰艳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她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怡和楼。
不多时,一个小厮迎了出来,将乌兰艳引入二楼。片刻之后,陆子冈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了进来。两人先是相互寒暄了几句,说了一些场面上的客气话。
待到气氛稍显缓和之时,乌兰艳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陆公子,小女子此次前来,实是有事相求。想必您也知晓,我家夫君与您之间曾有过些许不愉快。但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我特地代我家夫君向您赔个不是,希望能够化解这段仇怨。同时,也盼望咱们两家酒楼可以携手合作,共同把生意做大做强。不知陆公子意下如何?”
说罢,乌兰艳满怀期待地望着陆子冈,眼中流露出一丝恳切之意。
然而,陆子冈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乌小姐,您可当真已经将这其中的内情探查得一清二楚了吗?若是您确实对此事了然于心,那么想必您应该能够理解我与您家夫君之间的纠葛和恩怨并非那般轻而易举就可以化解掉的呀!”
尽管他的语调听起来温和且平缓,但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坚定。
乌兰艳听闻此言后,她那如同柳叶般纤细的眉毛不禁轻轻一蹙,美丽动人的双眸中瞬间掠过一丝决然之色。
只听她毫不犹豫地回应道:“陆公子,小女子乌兰艳虽然长久以来一直身处深闺之中,对外界之事所知有限,但我也深知世间万事犹如棋局。我家夫君也许在此事当中确有过错在先,然而如今春香楼的经营状况已然陷入重重困境,作为当家主母的我又岂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呢?为此,我已派人去仔细打听调查过当日所发生的事情经过。据我所知,那天只是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意外而已。当时街市之上人声鼎沸、喧闹异常,马车失控突然横冲直撞,才导致了这场冲突的发生。这意外和误会根本不存在陆公子您说的不可化解。至于后来所流传出来的各种风言风语以及诸多不实传闻,大多不过是以讹传讹、捕风捉影罢了。”
“陆公子啊,您可是咱京城的新贵人物呢!胸怀壮志、目光远大,又怎会被这些微不足道的小误会所束缚住手脚呢?我家夫君他呀,其实早就对自己过往的过错深感懊悔啦,一心只盼着能够跟您化干戈为玉帛。咱们这春香楼和洪福楼各自都有着独特之处,如果能够携手合作起来,那必定会实现双赢的大好局面呐!”
陆子冈听后微微一笑,回应道:“乌小姐不要给我戴高帽了,您所言极是,若是仅仅涉及到京城里头的一些市井琐事,我倒也不是不能退让一步的。只不过嘛,您或许有所不知,在苏州那会儿,我与你夫君之间便已然结下了一段难以化解的冤仇宿怨,并且这矛盾根本就没有调和的余地可言。”
“竟然还有这样一回事儿?那可否请陆公子明示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致使您如此耿耿于怀、执意不肯释怀呢?”乌兰艳满脸疑惑地追问道。
“乌小姐啊,可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过您呐!您真觉得自己对您这位夫君了解得透彻吗?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品性如何,您敢说心里完全有数儿?”陆子冈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乌兰艳。
乌兰艳微微一怔,秀眉轻蹙,不解地反问道:“这话从何说起呢?想当年,他赴京参加科举考试,我偶然间瞧见他展现出的非凡文采,再加上其品行正直端方,心中不禁生起爱慕之意,这才下决心将他招赘进门,成为我的夫君。难道这里头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不成?”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满是疑惑与诧异。
这时,只见陆子冈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缓声道:“他是不是曾经赠予您一块玉佩呀?”
听到这句话,乌兰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下意识地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温润光洁的玉佩来。
她低头仔细端详着手中这块精美的玉佩,眼中流露出些许回忆之色。
陆子冈见状,接着说道:“关于这块玉佩背后的故事,恐怕只有您亲自去询问您家夫君才能知晓个中原委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