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似乎过去快两年了,好像是国庆节后吧,月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深井里打捞出来,“ 你也知道,一个女的推门而入,给了我一封信。当时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
我取下风衣上的校徽,递给女孩。半朽的青铜树肆意的延伸,疯狂的生长。
“ 再看我的眼睛。”
女孩抬头与我对视,我的龙血鼓动,深深的呼吸着。
月光穿过她颤抖的睫毛,我透过她深邃瞳孔的反射,看到了我眼底深处泛起的鎏金色泽正在不受控制地扩散。
“ 黄金瞳。”一秒之后,我别过脸躲避她的注视。
“ 混血种的烙印。”
“ 卡塞尔学院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刚刚我们遇到的怪物。”
突然。
跨海大桥方向传来悠长的龙吟。血月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月光仿佛突然有了重量,迈巴赫的钛合金底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远方的咆哮声越来越近。
集装箱堆场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那些暗红色铁皮像蜕皮的巨蛇般层层剥落,露出内部森白的龙骨结构。流淌的黏液在空中凝聚成遮天蔽日的膜翼,某种超越认知的生物正在从血月中分娩。
骨翼拍打,它疯狂的嘶吼,它的眼中熔岩一样明亮。
死侍,这是一只无比强大的死侍,比我以往遇到的任何一只都要强大。我突然意识的这是哪里了,龙族的坟茔,空间与时间的悖论,尼伯龙根。
……
远处死侍的骨翼掀起飓风,集装箱群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倾倒。
那些森白骨骼表面浮现金色脉络,分明是初代种赐予眷属的“ 君王印记 ”。
“ 这不是普通死侍!”,我的身体因为紧张而颤抖。“ 是龙王用骨血豢养的龙侍!”仪表盘上所有电子元件同时爆出火花,迈巴赫的底部发出的被腐蚀的“ 滋滋 ”声。
苏子仪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她抱着脑袋,缩成一团。
我从怀中拔出千绝,一刀插入车顶,劈砍出一个正方形,右手一拳将车顶掀开。
单手揽住苏子仪跃出车厢的刹那,迈巴赫被沥青中窜出的骨刺贯穿,油箱爆炸的火光映亮半个夜空。
“ 抓紧!”我一只手扶住苏子仪,另一只手攥紧千绝。环顾四周,向着远处废弃房区的方向奔逃。
龙侍的咆哮震碎沿途路灯,它穷追不舍。似乎不愿意放弃两份不可多得的血肉大餐。
我的指节发出爆豆般的声响,皮肤下灿金色的鳞片若隐若现。千绝在掌心震颤,刀身泛起血槽般的暗红色纹路。
“ 王权!”手中千绝点地,王权向着龙侍的方向释放。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方圆五十米内的集装箱轰然塌陷,柏油路面裂开蛛网状纹路。
龙侍的骨翼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却仍在重力领域中缓慢爬行——那些金色脉络正在抵消千绝的言灵效果。
我反手甩出千绝,它化作长鞭缠住路牌,我抱着苏子仪荡向生锈的龙门吊。龙侍的尾刺擦过后背,风衣瞬间被扯得四分五裂。
半空转身时瞥见它的断掉的骨骼正在蠕动重生,苍白的骨骼表面浮现出古怪的龙文印记。
“ 该死!”落在吊车操控室的瞬间,我从风衣中拔出一支手枪,德国产的hK mp7,优点是射程相当远。
不是我自夸,在学院射击这门课程,我可是全年级第四。
扳机扣动,特制炼金弹头旋转着撕裂空气。龙侍却突然张开膜翼,护住身体内部燃烧的核心。
不过我的目标也不是它的核心,而是它身下那一排储油罐,子弹在合金储油桶上炸开靛蓝色火焰,迸溅出一串火花,冲击波掀翻了整排储油罐。
猛烈的咆哮声在静谧的空间中回荡。
“ 抓紧!”我拽着苏子仪跳向输油管道。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二十吨重的吊车被龙侍生生撕成两截。流淌的汽油被骨刺摩擦的火星点燃,火海瞬间吞没了半个堆场。
烈焰中传来古老的龙文咏唱,龙侍的骨骼镀上一层液态金属般的光泽。它撞穿火墙跃起时,月光在骨翼边缘凝成青紫色的光刃。
千绝化作双刀交叉格挡,虎口迸裂的鲜血还未溅出就被蒸发。光刃压着刀锋切进左肩,龙血滴落处腾起猩红雾气。
剧痛反而让我的意识更加清醒。我不敢分心去看身后的护着的女孩。只能拼尽全力挡在她的身前。
“ ……”张开嘴,喉咙里却吐不出一个字。
我旋身卸力的瞬间,先是一把挽住女孩的腰,迅速后撤。千绝左刀变形成钩锁钉入冷却塔。右刀则延展成链刃缠住龙侍脖颈,带着它撞向还在喷涌的输油管。
负二十度的液氮浇在灼热的骨骼上,冰火对冲引发剧烈爆炸。龙侍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白色的膜翼变得破破烂烂,胸腔命核终于暴露。
我借着气浪腾空,龙化的右臂鳞片尽数崩飞,却死死握住千绝化作的骑枪。
“ 死!”骑枪贯穿命核的刹那,幽蓝火焰顺着枪身流淌。我的视网膜被染成金色,耳畔响起群龙的哀鸣。
龙侍的骨骼开始风化,那些金色脉络却蛇一样在空中纠缠。凝聚成一个古怪的奇点,骤然塌缩。
就这样,我的眼前,泛起湖水一样的波澜。
“ 兄长,这是尼伯龙根的出口。不过,我貌似知道了这里的主人是谁了。”李无妄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 子仪。”我止住沉重的呼吸。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看向也在看着我、一脸担忧的女孩。“ 从这儿就能离开了,你先走,我跟着你。”
说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其实很厌恶自己这种所谓的“善意的谎言”。不过蛮好用的,既能欺骗别人,也能欺骗自己。
女孩低头,看不见她的神情。“ 你留在这里要干什么?”她的声音幽幽传来,像是质问,但毫不强硬。
“ 我们就是干这行的嘛。处理这里的怪物也是我的职责。”我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低迷。
如果让她知道我是为了杀掉一只对她下达死亡诅咒的怪物才留在这里的,肯定会难过的。
“ 放心啦。”我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灿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