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缈、霍璟昭、霍璟桦三人被记忆送出了地下室。
流苏记忆里的韩公馆此时还没有落败,随处可见富贵之态。
霍璟桦眉头蹙成一团,“她真就这么相信韩三少的话了?虽然我也是男人,但我不得不承认有句话说得对,叫做‘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有预感,他铁定会食言。”
“还用你预感?不然你猜她是怎么变成执念的。”霍璟昭沉思,“就是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这么恨。”
祁缈道:“这一点,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似是为了验证她的话,眼前场景像是开了倍速,迅速轮转。
流苏和韩三少的亲昵生活在三人眼前不断划过。
在那段浓情蜜意的日子里,韩三少确实如他承诺的那般,每日都陪伴在流苏身边。
他们在这小小的地下室里,营造出了一片只属于两人的温馨天地。韩三少会为她讲述外面世界的新奇趣事,而流苏则会为他唱上几段婉转的戏曲,两人依偎在一起,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们无关。
每一个夜晚,韩三少都紧紧拥着她入眠,那温暖的怀抱,让流苏坚信自己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然而,随着腹中胎儿一天天长大,流苏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的肚子逐渐隆起,身段不再似从前那般娇软轻盈,取而代之的是圆润的体态。
更令她难过的是,肚子上慢慢长出了一道道狰狞的妊娠纹,宛如一条条丑陋的疤痕,无情地破坏了她原本完美的肌肤。
不知从何时起,韩三少的身影出现得不再频繁。起初是隔一天来一次,而后变成了几天才来一次,到最后,一个月都难得见他一面。每次流苏满心担忧地询问,韩三少总是神色匆匆地说最近在忙家业,没时间。
起初,流苏选择相信他,默默地在地下室里等待着他的归来。她安慰自己,韩三少身为韩家少爷,肩负着家族的重任,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自己不能太过任性和计较。她精心地照顾着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满心期待着孩子出生后,一家人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但女人的直觉终究是敏锐的。那一日,强烈的思念驱使着流苏,她再也无法忍受独自一人的等待,没忍住偷偷逃出了地下室。阳光刺痛了她久未见过光明的双眼,她却顾不上这些,急切地在韩公馆里寻找着韩三少的身影。
终于,在一处花园中,她看到了令她心如刀绞的一幕。韩三少与那位张小姐并肩而立,两人有说有笑,举止亲密无间。韩三少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是和流苏相处时相同的灿烂。
下一刻,韩三少竟俯身亲吻了张小姐,那温柔的动作,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相爱的一对。
流苏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痛难忍。巨大的震惊和痛苦瞬间涌上心头,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腹中传来一阵剧痛,竟是动了胎气,要临产了。
仆人们慌乱地将她抬回地下室,消息很快传到了韩三少的耳中。韩三少赶到时,流苏正痛苦地挣扎在生死边缘。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质问韩三少:“为什么要背叛我?你说过只爱我一人,说过会娶我为妻,为什么要骗我?”
韩三少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说:“流苏,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身段不似从前娇软,身上又长了那些吓人的纹路,我对你实在提不起兴趣。而且相处了这几个月,我发现你也没什么特别的,懂得又少,时常说不到一起去,我早就有些烦了。”
韩三少的话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进流苏的心里。她满心的期待和爱意在这一刻彻底破碎,化作无尽的绝望和痛苦。在巨大的打击下,流苏遭遇了难产。她在痛苦中挣扎着,嘶吼着,最终孩子没能活下来,而她的身体也伤了根本,从此再也无法生育。
自那以后,韩三少再也没来看望过她。曾经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如同过眼云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直到某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地下室。
张小姐提着一些补品站在流苏的床边。她看着形容枯槁,眼底无光的流苏,眼神中满是愧疚和同情。
张小姐轻声说道:“流苏,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知道你和三少之间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送走,给你一笔钱,让你去过新的生活。”
流苏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没想到这个一直被她视作敌人的女人,却是唯一一个向她表达善意,还想帮她的人。
有她的帮忙,流苏相信,自己完全可以在另一个地方站稳脚跟,安稳的生活下去。
可是……凭什么呢?
是韩三少向她许诺,也是他背弃了承诺,临到头,却让她落荒而逃?
她不愿意!
她艰难地坐起身,声音虚弱却坚定地说:“这个人是我自己选的,我明明唱过那么多男子薄情的戏,却还是犯蠢相信他,我不甘心。既然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无论怎样我都要走下去。我不会离开,我要留在这里,成为他心上的一根刺,我要他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我,呵呵呵!”
“……”望着流苏那坚定又充满恨意的眼神,张小姐心中不禁一颤。她知道,这个曾经艳丽明媚的姑娘受了太重的伤,已经陷入了执念,无论旁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了。
在知道流苏存在的那一刻,张小姐有吃惊、有震撼,却独独没有记恨。她流过洋,读过很多书,见过很多事,知道女人也可以不拘泥于这一方天地,且在现在的社会背景下,女人多数只是男人的附属品,日子本就过得苦,女人岂能再为难女人。
她是真心想要帮流苏选择另一条路的。
但流苏不愿意,她也只能遗憾离去。
从那以后,韩三少再也没来看过流苏,流苏被困在地下室里,成为了繁华的韩公馆中,唯一一个被遗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