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觅与谢择弈,自桑府回来。
雪已挂满枝头,光秃秃的树枝被堪堪压弯。
灯火映着雪的纯白,前院很是亮堂。
穿着棉衣的小厮正在扫雪。
见到他们归家,停了停。
“谢大人、夫人……”
桑觅揣着暖手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
她心中憋着气,正恼火着。
李嬷嬷拎着一件小褂,上前来迎。
手中的小褂胳膊大小,红白相搭,缝得精细,中心绣着橙红的柿子,看上去喜气洋洋。
“夫人,您瞧,我给猫公子做了一件衣裳,它穿上定然好看……”
桑觅不冷不热地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直直地穿堂而过,往里走去。
谢择弈跟上桑觅,对眼下的状况不明就里。
他只知道,桑觅现在情绪不佳。
谢择弈以为,她会对他发脾气,使性子,该是一件好事,可他实在不懂,他哪里惹恼了她。
“觅儿……”
桑觅没理他。
回到屋中,便放下了暖手炉,去找小猫。
狸花猫小棋在床角盘着,桑觅将小猫抱了起来,越过屏风,坐在了椅子里。平时见到她都战战兢兢的小棋,罕见地瑟缩着,清澈且茫然的圆眼睛盯着她看。
李嬷嬷端着热茶进来。
她将茶水放下,顺便把做好的小猫褂子,也放在了桑觅胳膊边的小桌上,随即识趣地退下。
谢择弈小心翼翼地给她倒了一杯茶,试探性地看她:“觅儿不高兴吗?”
桑觅抱着小猫抚摸着,一言不发。
她恼火于谢择弈非得找桑紫玉,却又不仅仅是恼火于这件事,她恼火的是自己。
桑大人想要找桑紫玉,所有人都想找她。
可要是桑紫玉,当真被找到了怎么办?
爹、娘、阿姐,都会把她当成妖怪了。
桑觅不想当妖怪。
她杀了桑紫玉,也不是故意的呀。
都怪桑紫玉脖子太软,一扭就断了!
桑觅真的不想做妖怪。
谢择弈眼见她不回话,挤着坐到她身边的同时,伸手将她轻轻带起,扶着腰放在了自己腿上。
桑觅回神,略显无措:“你干嘛?”
谢择弈问:“是不是,因为桑紫玉的事?”
“没、没有……”
桑觅摇头,怀里的小猫调整着舒适的位置,圆溜溜的脑门蹭了蹭。
谢择弈回想起之前的事,自打大家提起桑紫玉,桑觅便不痛快,尽管他后来,因为话题转开,也没去看那封桑紫玉留下的书信,但察觉出桑觅的异样,却是轻而易举。
他迟疑一瞬,问道:“觅儿与她不合吗?”
“没……”
桑觅还是否认着,看上去浑浑噩噩。
谢择弈问:“她是不是,欺负过你?”
桑觅无言以对:“……”
谢择弈料想是自己失察:“是我不好,什么也不知道,只当你们姐妹相处向来和谐,妄加揣测了。”
桑觅无所适从:“也没有这回事……”
她哪里是被桑紫玉欺负了。
她是不想做妖怪。
若是成了妖怪,桑大人还会待她好吗?阿娘还会给她做绣鞋吗?阿姐是不是,也会用害怕的眼神看她呢?
还有,谢择弈也会讨厌她吧?
尽管这厮讨厌与否并不那么重要。
桑觅想着想着,却还是心头堵得慌。
谢择弈满腹懊恼,惭愧不已:“我很抱歉,以前没听说过这些,她如今既已失踪,便让她失踪去吧,我们不管她了。”
半倚在他怀里的桑觅,抬眼看他:“她要是被杀了,你也不管吗?”
谢择弈随口道:“不管她,与我们无关。”
桑觅皱眉:“你变坏了。”
桑大人说了,徇私枉法,该被革职。
谢择弈还是不以为意的模样:“坏不坏的不重要,对觅儿好,才最要紧。”
他说着话,手臂自桑觅腰间穿过,拎起了那只没眼力见的小猫,将它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小猫被驱赶着,踱着小步离开。
桑觅挪开视线去看小猫的屁股,一个走神,整个人便被搂抱得更紧了,她正想抱怨半句,含糊不清的话未说出口,唇瓣已被近在眼前的男人含住。
像是受了蛊惑,桑觅忘记自己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了,手臂搭在他肩上,使不上劲。
如果真有妖怪,那谢五郎也是妖怪。
门外传来小猫不满意的喵喵叫,李嬷嬷的吆喝声夹杂其中,越来越远。
桑觅晕晕乎乎中,人已被打横抱起。
谢择弈回到内室,将她放在了床榻,欺身而上,一面宽衣解带,一面将她拥入怀中,扯着被子盖着她,重续绵密的亲吻。
桑觅知道,那棍子又要凿她了。
她全然不讨厌他身上的温度,总是鬼使神差地攀着他,下意识地哼哼唧唧,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可今天的桑觅,憋着一股闷气。
她不知道,作为大魔头的自己到底要怎么办。
半推半就间,桑觅猛地咬上了谢择弈的肩膀。
她咬得狠,几颗血珠很快涌了出来。
谢择弈吃痛,身体微微僵了僵。
桑觅尝到了淡淡血腥味,忽然间不知所措起来,她这种古怪行为,越来越像怪物了。
谢择弈见她紧张,轻轻拿起了她的手。
他说:“别咬这里,穿上衣裳看不见。”
桑觅愣了愣。
谢择弈将她的手掌,按在自己脖子上:“咬这儿——别人都看得见——”
说话间,另一只掐着她腰身的手,更紧了。
桑觅给了他一个白眼,扑腾着朝着他脖子咬了一口,眨眼间便留下了一个带血的牙印,可谢择弈却只是笑,倾身上来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