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觅有几天没看到谢择弈了。
她有些颓丧,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砍头,每日侍弄花草、做些女红活麻痹自己。
对于纳鞋底,桑觅似乎掌握了一些门道。
针法不太好看,但针脚紧实。
鞋底,勉强称得上一张鞋底。
“小姐,妖怪抓到了!”
碧珠兴冲冲地进来。
桑觅微怔:“什么?”
碧珠笑眯眯的:“涓渠里摘人脑袋的妖怪抓到了!是望京禁军中的一个执戟郎!”
桑觅眉头紧皱:“什么是执戟郎?”
碧珠半歪着身子,站在她身边,认真地思考着:“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城中站岗,保护别人的……”
桑觅若有所思。
碧珠索性也不去管那么多了,反正这是个好消息,她转而又道:“寺丞李大人来了消息,说是谢大人抓到的妖怪,已经关押了,今早最后梳理一番,过晌午便由桑大人主审……”
桑觅放下了手中的鞋底。
她打断了碧珠的啰嗦:“我们也去看看去。”
碧珠不解:“这、这有什么好看的?”
桑觅懒得同她解释什么。
这几天谢择弈不知道在做什么,桑觅见不着他,整个人寝食难安,眼下事情有了变化,她可不得去看看。
残忍的割头凶手,说来也算桑觅的同僚?
不过,他险些坑了她。
实在是罪大恶极,应该立即砍头。
碧珠见桑觅眼神飘忽,自顾自地乱想着,很快便有了她自己的答案,碧珠当即恍然大悟:“哦,奴婢懂了,小姐是想见谢大人啦!”
桑觅也不反驳她。
——
桑觅到大理寺时,刑部的一干人等也才刚到。
她不出所料的,又挨了桑明容几句训话。
桑觅下意识的,往谢择弈身边站。
她呆呆地看着桑明容,上了公堂主座。
“我爹来审案吗?”
谢择弈应着:“嗯,桑侍郎主审。”
说话间,伸手捏了捏桑觅冰凉的手指。
随即让碧珠去他书房里,取个暖手炉过来。
碧珠手脚麻利,很快便取了东西回来。
小暖炉上包着绣有荷花的布。
明显是给有需要的人所准备。
桑觅捧着暖炉,有些不解。
“我还以为,你抓到的凶手……”
谢择弈明白她的意思,回道:“上面没明说,我与岳父大人商量着办案即可,不过我有点累了,不想再干那么多没意义的活,眼下多亏有岳父大人在。”
他此前已整理了所有的文书,递交桑明容。
由桑明容来主审此案,怎么看都很合适。
“……”
桑觅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她上下打量着有几日没见到的谢择弈。
“你是不是,瘦了?”
谢择弈轻轻笑了笑,不做回答。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李尧。
“取一张小椅子来。”
李尧恭顺应下。
很快取了一张小椅,放到了桑觅身边。
“小夫人请。”
桑觅愣愣地坐了下来。
两只手,揣着绣有荷花的小暖炉。
身处公堂上,她显得有些紧张。
但似乎没有人觉得她的存在格格不入。
不多时,大理寺卿赵宴也过来了,桑明容起身作揖,赵宴温和有礼地同几个人打了招呼之后,在主审官身边的空座位坐了下来。
赵宴得知案件告破,过来旁听一下。
反正他眼下不忙。
快速破案之功,他还要沾几分。
很快,疑犯严禄被押了上来。
黑衣换囚服的严禄戴着镣铐,跪倒在宽敞的厅堂中,对着堂前高坐的刑部侍郎,以及侧座旁听的大理寺卿,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严禄的视线,战战兢兢地转到立在一旁的谢择弈身上,至今仍不能明白,为何会这么快找到他身上,甚至,没见到过他本人,便已能叫出他的名字。
待到瞧见谢择弈身边坐着的女子时,严禄又是一阵神色大变,一番踌躇后,他凄然地低下了头。
桑明容对着整合过的文书,开始罗列他的罪状。
“嫌犯严禄,原名于禄,出身京畿阳禹县,家中遭逢变故后,被远亲收养,过继给了严家,于洪州留山郡从武多年,一年前,调任望京,两个月前任执戟郎,为兄复仇,残忍杀害两名无辜之人!”
听到这里,严禄抬起了头,双目发红。
“无辜?你们将我查了个底朝天,什么都知道了,现在却说,他们是无辜的?你们这些狗官——全部都是朝廷的狗官——令人作呕的文人——”
惊堂木拍下,打断了严禄的骂声。
桑明容低喝一声:“住口——”
“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桑觅被吓了一跳。
手里的暖炉掉在了地上。
原来阿爹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