祉瑶思索着为了防止泄露楚岚的位置而长期封闭墨云的五感始终不太好,冥界也不方便让墨云知道进入的方法,于是和无尘商量之后,决定带墨云回去圣灵峰下暂住,等他身体稍好之后再让他回去平昌国。
这次他们在楚岚家逗留的时间比较长,已经和她生出了感情,离别之际难免有点依依不舍。墨云的五感依旧被封闭了,楚岚把他们送到灵山山脚,再次叮嘱他们小心提防墨云,又吩咐他们带好之前炼制的丹药。她就像一位送孩子出远门的喋喋不休的母亲,虽然不放心,但也不得不目送他们离去。
回到圣灵峰的毡帐之内,墨云封闭的五感才被解除。这段时间他日夜受祉瑶和无尘的照顾,对无尘已经不像之前那般针锋相对。而看着他们二人在毡帐忙里忙外、默契十足的样子,墨云的心中虽然有点惆怅,但也总算勉强接受了无尘。
夜寒露重,三人围着火堆坐在布满繁星的天幕之下烤着火,无尘从火堆底下扒拉了几个烤得香饽饽的地瓜出来,分别递给了墨云和祉瑶。
“墨云,有个问题我们一直想问你,”祉瑶一边掰开香味四溢的地瓜一边问道,“重生函是宿月创造的,那他会不会在死前已经自己制作好了?他会有重生的可能吗?”
墨云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听祉瑶对他说话,才回过神来答道:“是有这个可能,但是我觉得他并没有来得及制作。毕竟他已经死去这么久了,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想想,要是他重生了,他第一个要找的人是谁?”
“我?”祉瑶疑惑道。
墨云摇了摇头,指了一下自己:“是我。我之前答应他,若他能找到你并把你交给我,我会帮他对付无尘。结果我的通幽阵也没有起多少作用,他几乎是没了灵力又没人救助,才会如此不堪一击。对于他来说,我就是间接害死他之人,你觉得他若是重生的话会不来找我算账吗?”
无尘听到“帮他对付无尘“之时眉角忍不住跳动了一下,嗫嚅道:“我不用重生都想找你算账了……”
祉瑶突然间被吃到一半的地瓜呛到了,咳嗽得双眼通红泪水直流。无尘和墨云一个忙着给她端水,一个忙着给她拍拍后背,才从这一段尴尬的对话之中分散了注意力。弄了半天祉瑶才呼吸顺畅了些,但还是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无尘知道她是听到自己的自言自语了,才跳过了那一个关注点继续给墨云发问:“那……制作重生函是否必须本人去做?还是说,能假手于人或者让别人协助?”
墨云有点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坦然回答:“按照宿月的手稿上写的,是必须本人去做的。我不太确定重生函的想法他有没有找人试过,为了确认我才试着使用自己的三魂七魄去做。”
“你这心是有多大……竟然拿自己的性命试如此危险的血术,你就不怕哪天突然之间从这世上消失了,再也见不着你最敬爱的师姐了吗?!”无尘讽刺道。
墨云撇撇嘴,似乎不太理解他为何突然这么大的反应:“师姐不是有你一直跟着吗?我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能不能凑效?如果成功了对我来说也是有好处的,那样我就可以生生世世都守着师姐了。”
祉瑶面对这两个大小孩,实在是有点束手无策。她才刚刚从咳嗽之中缓过气来,没想到这俩人竟然又聊着聊着就剑拔弩张了,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她捂着微微作痛的脑子想了半天,忽然抛出一个话题:“墨云,你如今灵力恢复得如何了?泽琰之事你还没让我们弄明白呢,能像之前那样给我们看一下他后来发生的事吗?”
墨云点了点头,从袖袍中拿出卷轴问道:“上次我们说到那儿了?”
祉瑶其实真没怎么想起来,一时有点懵。她看了一眼旁边吃得正香的无尘,无尘却头也没抬地答道:“他回去永业国拜祭他母亲,赵远想帮他多留半年争取朝臣的支持。”
墨云找到了童安的名字,拿出折扇在上面轻点了一下调出了他的记忆——
永业国皇宫的清心殿内,泽琰向他的父君泽逸呈上了一封来自平昌国国君魏煊的亲笔信,赵远则在一旁与他一同站着,仔细地观察着泽逸的表情。
泽逸本来紧皱的眉头,在读完这封信之后渐渐地松开了。他欣赏地看着殿下的二人,首先对赵远说道:“此次泽琰归国,多亏了侯爷在贵国国君面前美言,才让我们分隔多年的父子得以相聚,实在不胜感激。”
赵远抱拳,回道:“举手之劳,在下不敢居功。敝国国君对世子丧母之痛感同身受,因而特地让世子回来奔丧,好让多年不见的亲人得以团聚。”
泽逸微微颔首:“听说在边境之处,护送的队伍遇到了流民偷袭,不知侯爷如今康复得如何了?”
“谢国君关心,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已经恢复如初了。”
此时泽逸转向一直立于赵远身旁默不作声的泽琰,叮嘱道:“泽琰,侯爷一路劳累护送你归来,又因保护你遭流民所伤,此等大恩大德你须永记,日后若有机会需得涌泉相报,知道吗?”
泽琰谦卑地垂眼行礼道:“儿臣谨记父君教导。”
寒暄一番之后,泽逸才继续对赵远说道:“上次侯爷来时,给朕带来了贵国国君给敝国延迟上缴赔付之物的消息,已让朕与举国百姓感激流涕;此次侯爷又带来减免部分赔付之物的好消息,真乃永业国百姓之福,望侯爷向贵国国君转达朕的感谢之意。”
赵远笑言道:“上次来永业国之时,在下亲眼目睹了贵国的状况,也深知部分地区遭遇十年不遇的大旱之灾。此乃天灾,绝非国君与百姓本意所致,因此归国之后特向敝国国君告知实情。所幸敝国国君仁厚,体察百姓与国君之不易,因而特许减免部分赔付之物半年,以缓大旱之灾为贵国带来的影响。
另外,敝国国君一直对世子宠爱有加,因而也视国君为兄弟。此次听说贵国大旱之灾依然存在,担心世子不能安心归去,特允许世子在永业国停留半年,派遣部分有识之士与官员来永业国相助,望能彻底解决大旱之事,也为国君这位远在千里之外的‘兄弟’解忧。”
泽逸闻言,感觉泽琰虽人在他国当质子,却一心牵挂着家国之事,甚至不忘在魏煊面前帮忙周旋,实属难得。他心中感叹当年竟没能看出来泽琰如此能干,不然他必定不会忍心把他送去他国吃苦。
他眉开眼笑地说道:“那么此事就有劳侯爷多多帮忙,泽琰你跟着侯爷好好学习学习,如需调动人力物力,持令牌去府衙要求协助即可。”他朝一旁伺候的宫人点了点头,那宫人便向泽琰呈上一枚特制的金色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