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饼从相对偏远的地方回到万菱城中,并不知晓庭院中下面发生的事。
她寻找到城里卖卖草药的商铺,可寻找了好几家,始终差一味药材,直到走进最后家铺子中询问。
“这位‘地黄草’有一定的毒性,我们需要得知你所要配的药方,才来提供推荐剂量。”店中的小斯如实回答,他抬头望向黑发黑眸的长发女子,眼神微微歉意。
“可是这是我孩子医师告诉我的药方,我怎么能记下所有的草药?”
虞饼蹙眉,显得很不耐烦。
但她明显察觉,眼前的小斯虽为人类没有任何修为,但这家商铺的二层聚集着不少人,甚至还有修为不低的妖族。
她落在多种目光的注视下。
再次环顾四周,不久前人满为患的商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了寥寥几人,还有是朝着这方望过来的小斯。
他们这些人虽然手头上在忙碌着事,例如收集草药或是整理书册,但都不约而同将关注点放在她的身上。
虞饼感到非常不适应,直觉告诉她应该立刻从这家商铺跑出去,可是最后一味草药不带回去,她根本不想往外走。
“好吧,客人,”小斯低头妥协,后方的管事也在多种方格子草药盒中拿出地黄草,满满一盒平放在桌面上的天秤旁,“这样吧,您可以将储物袋中的放着的其他草药拿出,让我们一一进验吗?”
此时,从庭院中走出后的不安全感在这时终于得到了应验。
这些人就是就被幕后黑手买通,其他草药无所谓,只要买断这一味,就可以让草叶木族完全寻找不到蛊虫的源头,死死得不到真相。
虞饼不怒反笑:“你们这店就是这么做生意的?每成交一单就要检查客人的储物袋?”
“当然不是,客人,请您不用这么紧张和生气,只是近日来是特殊时期。”小斯依旧是相同的话术,和相同的语气神态。
“算了,”虞饼忽而淡下情绪,她向后退了两步,“这草药我不要了,你们商铺不卖,我去问问街坊里的其他铺子,总不可能所有人都像你们这么无理。”
只见店堂下的白裙女子忽而转身离开,可刹那间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猛地向管事那边猛冲,迅速拿走装着地黄草的盒子稳稳当当盖上后,飞速从大门口逃离!
“抓住她!快点!”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女子白色的影子就像是鬼影般神出鬼没,再次眨眼的刹那,就消失不见了,等视野中只剩下一片衣角,堂内的小厮和管事才后知后觉。
“怎么办?”小厮见到这场景满头大汗,他没有想到自己工作上任第一天,上头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就完全搞砸。
“怎么办!”管事本就火上心头,见小厮过来碍眼,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他恼怒至极,“若不是主上早有防备,十条命都不够你丢的,和那贱人好声好气说话做什么?说不卖不就好了!”
可那女子都打定主意要抢药了,和他说什么话有什么关系呢?
灰黑色布袍的少年捂着红肿的脸颊向后退去,不说话了。
另边,虞饼刚出门就遭到了三方围堵。
两方分别位于左右两侧,而最后一道凶猛的灵力,来自从商铺的二层。
和她刚开始预料的一样,这药材商铺从一开始就是请君入瓮之所。
“步步生莲。”
土壤中猛然升起带着荆棘的白色莲花,层叠突起,迅速攻向三侧包裹而来的三人,几乎不给他们任何反抗的余地!
三人只觉得刹那间他们的灵力像是被植物吸收了般,不止放慢了一倍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裙女子在眼下逃走!
“这是草药的钱,可别用拿东西不付钱的理由来抓我,”虞饼瞥眼望向瞬间远远落后自己的三人,从储物袋中丢出一袋灵石,“要卖就卖,不卖就不卖,磨磨唧唧地装什么呢。”
赤裸裸的嘲讽!
三人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本就是被金主雇佣来围堵买下地黄草之人,可哪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女子,不仅当着他们的面抢走,还进行言语上的攻击嘲讽!
而那袋灵石好巧不巧落在了脚边,可无人去看厚重的钱财袋,均看向眼前逐渐远去的女子。
等三人踏出莲花阵地,手中的灵力再次恢复,便立即提速追赶而上。
“她这灵力招式还怪厉害,区区四层筑基就可以限制我筑基圆满。”一人拧眉不耐。
“是缓慢发动的,”又有人补充解释,“早在她一开始踏入店里的时候,这个招式就发动了。”
这人对他们早有防备,算是个聪明人。
最后人冷笑:“那又如何?她若是朝着城中逃跑,我们还可能追错放过,可她向着郊外跑,我们怎么可能抓不住她?”
虞饼在前方提速,她原路返回绕道冲向郊外,本就没有想要甩掉三人的意思。
街道房屋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取而代之的是林间小道和稀疏的枯树,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之前布置的符纸阵。
眯起眼,转头望向后方越来越近的三人,没有了莲花的阻碍,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面门前。
“你那招式确实厉害,不过需要很久铺垫吧?”其中一人洋洋得意,见女子神情严肃,自然得意起来,觉得胜券在握,“现在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你还有什么把戏?”
倘若说,有些修士拥有跨阶作战的能力,但他们如今三个筑基,还怕一个不成?
等将对方活捉后交给雇主,定然能换来不错的奖赏!
“是吗?”
虞饼反问。
她发现,自己越是在危难关头前,就越是冷静,而冷静的同时,眼前修士的出招在面前就过于清晰起来。
迅速抬手从储物袋中掏出定身符贴在对方的脑门上,再一个灵力骚扰,使对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两个对手在文斗,你掏刀做什么?
虽然修士之间争斗,拿出灵器符纸或是各种阴招都是理所当然的,但从来没有人做得这么迅速且理所当然!
男子面目狰狞,他身形被定住有了瞬间停滞,同时眼神一转,立即示意同伴的帮助。
“蠢货,等待你们的又不止这一招。”
虞饼自己布置的阵法,自然熟悉此阵的方位,见又有一人踩过来,立即扬起诡异的微笑。
三人见到这笑容心中发毛,果然下刻就中了计,一人步入阵中瞬间被定住,也动不了了!
“你你你!阴险狡诈!”最后剩下的一男子怒喷一口唾沫,“你等着吧,我来会会你!”
“你怎么会我?”
符纸与符阵的作用在筑基修士下并不是作用很大,更何况虞饼买的都是便宜符纸,可问题的关键就在,她出手迅速利落,仅仅是抓住对方震惊不动的那瞬间,就敲晕将他们撂倒——
她打昏他们就像踢死路边的一条野狗般随意!
“你们光有人数压制有什么用?我可以轻松拆分。”
虞饼正说着话要对向最后站着的一人,后方忽而袭来道巨大阴影。
眼前男子的面容也从惊恐不服中变成了惊喜与得意。
她便知道大事不妙。
自己周围的灵力没有感觉到对方气息,就说明这人的修为远远超过她。
“咚咚——”
两道沉重的鼓声响起,虞饼就闻到了划过鼻尖的血腥气味,她抬手摸上脸颊,果然感觉到一片湿润的血迹。
“我本想留你一条命交差,但我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打斗中偷鸡摸狗之人,投机取巧都该死,画符纸、用符纸之人更该死,尤其是你。”
是道厚重的男音,虞饼转身甚至还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就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和杀招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要完了——
当初在大海船只上时,她可以想到破局的方法,虽然是唯一且危险的,但至少有确切的计划,可当下,她想不到任何逃走的方式。
毕竟事发突然,虞饼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第四人的存在。
“还没死呢,闭眼做什么。”
一道少年嗓音落在耳侧,虞饼再次睁开眼,扑面而来的是少年身上清香的草木气味。
她转身,见灰褐色长袍的少年手持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个弯曲弧度,轻松将对方的攻击格挡在了外边。
少年抬眸,漆黑的瞳眸中倒映出女子惊讶狼狈的面容:“和我一起活捉他。”
“咚咚——”
又是两道鼓声,灵力频频攻来,和少年手中的木棍开始过招,你来我往间,很快十几招已过。
“草叶木族的少主?”
一道询问声响起,这下,虞饼真正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男子身材高大魁梧,他左手拿着个巴掌大的小鼓,右手手心攥紧了圈串珠,五官普通却异常清晰,透过瞳眸看不出神情。
是个人类修士。
“您来了。”最后剩下的打手屁颠跑过来,走到男子身后时,像是看到了什么靠山。
“我倒是没想到,来抢个假草药,你也会中计,”男子根本没有理会身旁的人,反而是歪头看着少年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怎么,和这个只会偷鸡摸狗的女人联手,连打都打不死我,怎么活捉我?”
“什么叫只会偷鸡摸狗?”
虞饼本来就对他先前的攻击表示不满,她冷笑:“那你算是什么好东西呢?受别人的雇佣来阻挡我们探查草植中毒的真相,你又有多光明正大?”
“况且我不认为用符纸和偷袭算是贬义,在以多欺少和弱势状态下,保住性命时还能用于反击,这反而是一种智慧。”
男子的否认根本没有坚定虞饼心中的想法。
这段话说出来,几人都不约而同望向女子,目光闪烁。
“来吧,杀死他们。”
男子轻笑声不置可否,没有反驳虞饼,而是望向身边的打手,眼神中划过兴奋的杀意。
四人对战划分为二打二,一触即发。
若是处于有帮手的情况下,虞饼根本不会惧怕眼前的这个弱鸡打手,毕竟二者修为差距不大,况且她手中还有多种符纸可供选择。
可虽然能和对方打个平手,但若想压制,修为还差了一大截。
至于身边的草叶木族少主和男子的打斗,结丹之气弥漫周侧,她根本插不进手。
虞饼很意外,这个比她小上了许多的妖族,竟然实力如此强劲,是个不可多见的天才。
“你和我打斗,分心关注他们做什么?”
打手见眼前的白裙女子频频分心走神,他自然感觉到羞辱,出手更重,但这人还是不紧不慢,像是打太极般将他的所有攻势推了回来。
“结束了。”
另边,倒是少年更占上风,林纳言出手狠历,根本不似他的年龄,步步杀招,他很快破解了男子手中灵力和鼓声的配合,找到漏洞了,一击毙命攻向对方。
“那就先走一步了,木族少主,”男子普通的五官上的笑容和他的神态根本不符,给人诡异的维和感,“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不要因为族内的事情这般狼狈和憔悴,太不符合你的脾性了。”
男子最后扫了眼白裙子虞饼,从储物袋中掏出传送符纸,捏紧用灵力一撕,自己的身体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大佬跑了,最后剩下的打手自然没有了去救昏迷的两个同伴欲望,他也迅速开溜。
眨眼间,一片狼藉的林叶间,最后只剩下了虞饼和林纳言二人。
“你没事吧?”
林纳言侧眸望向一言不发的女子,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立刻抬步走来,表示关心。
“你有没有拿到真的地黄草?这个比起我的生死更重要吧?”
虞饼没有接这个话题,反而反问出另个事情。
女子面容寡淡,她脸颊上虽沾染了血迹和泥污,但丝毫掩盖不了她的倾城容颜,在暮光的照拂下很是好看,耀人眼球。
“你怎么知道我去找真正的地黄草了?”
也就是说,她早就知道自己拼命抢过来的盒子是假的。
林纳言的眼中真正浮现出惊讶和意外,这次,他仔细端详起了女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