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被人从外拉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飞身而入。
沈清澜那双从未沾染过,杀生之事的双手,此刻却死死握着一把剪刀,颤抖得厉害。
趁着歹人还背对着自己。
她双眼一闭,心一横,径直拿着手里的剪刀对准他的后背狠狠刺去。
来人耳力惊人。
就在沈清澜闭眼刺向他的瞬间。
他身手敏捷如獒犬,迅速一把握住了剪刀。
与此同时,另一只大手将向他冲来的沈清澜稳稳护进自己怀里。
握住剪刀的那只手,被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流下,一滴滴落在脚下的地面。
沈清澜奋力挣扎着想要将他推开,然而她那薄如蝉翼的身体,却被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来……”
一句来人,还没来得及冲出喉咙。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便从身后如幽灵般袭来,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那掌心带着粗糙的质感,散发着陌生而令人胆寒的气息。
沈清澜的心脏猛地揪紧,惊恐瞬间弥漫全身。
她拼命挣扎,试图挣脱那只束缚着她的手,她的双脚胡乱踢蹬一通,势单力薄的她显然徒劳无功。
突然间,身后的人向她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后边沿,邪魅地道:
“夫人,你这是打算谋杀亲夫吗?”
这熟悉的声音传来,沈清澜知道了来人是谁,挣扎着身子想要摆脱他的束缚。
羡临渊道:“我这就松开夫人,但你要保证不要再胡乱呼喊,可好?嗯?”
沈清澜点头示意,羡临渊果真将布着老茧的大手移开。
沈清澜急忙转身质问,羡临渊将从沈清澜手中夺过来的剪刀,放置一旁的桌上。
血淋淋的右手抬起,放在眼前打量。
须臾,他扯了扯嘴角看向呆愣的沈清澜,笑道:
“不错,警惕性倒是蛮高!”
“你……你你你,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我!大半夜翻窗闯入女子闺房,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从前还觉得你乖顺。真是眼……”
眼瞎!
还真是!
她看待男人的目光一向不准,上一世她被渣夫欺骗。
至死,才通过孙妙筠得知,渣夫对自己的深情都是装给世上人看的。
才吃过血淋淋的教训。
谁能想到,自己身边这个,她从人贩子手中买回的小侍卫。
有朝一日,竟然也欺负到自己头上。
还口口声声称自己夫人。
她承认是自己被渣夫气得一时昏头,可她也给了他的卖身契,还给了他安身立命的钱财。
这人怎的还懒上自己了呢?
像个幽灵一般,驱赶不散!
沈清澜对着穿着一身玄衣广袖长袍,绣有金色暗纹,像花孔雀一样的笑容邪魅男子威胁说道:
“我的两个婢女会武,你是知道的!”
他被她赶走,不当自己侍卫也没多少时日的光景。
他这是抢家劫舍了?
还是真的在京都有钱人家里谋得了什么好的差事?
可再好的差事,也不会让一个下人穿着上等世家子弟的锦衣吧?!
要不是自己知道他的身份,怕是要误会他就是世家里走出的公子。
近两次的出现,穿着明显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身上的熏香,竟然也换了上好的沉水香。
相较上次的确实是淡了。
等等!
这个时辰?
他不会是来向她讨债的吧!!!
还真是贼心不死!
沈清澜垂眸看向自己单薄的寝衣,手速飞快地将身旁的剪刀握在手中,对准着羡临渊道:
“你你你你,你可别乱来啊!只要我喊一声,侯府的侍卫便会蜂拥而来,你......你你,识相就赶紧走!”
羡临渊与她四目相对,一只手将衣袖往上拽了拽,以免沾染了鲜血。
他完全不将沈清澜手中的剪刀,视作危险之物。
他在乾安宫门外听得李凌风打探来的消息:
锦衣卫同僚恭喜,贺锦程夫人有了身孕。
这侯府的少夫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大婚当晚。
她虽然被贺锦程这渣夫,与孙妙筠在书房纠缠在一起气疯。
转身回到婚房。
她竟也鬼使神差地,随手认领了自己买来的小侍卫代替夫君与她洞房。
可千钧一发之际,她及时制止了自己荒唐的行为。
是以,大婚当晚,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他们二人并没有捅破。
既然如此,她何来的身孕?
她还是选择原谅了贺锦程,与他重修旧好了?!
这种尝试过得到,又被人遗弃的滋味,自小他就饱受够了。
若大婚当晚,她没有招惹自己,那他愿意成全她们青梅竹马的感情。
相比自己过去的黑暗人生。
她本就是娇贵的花朵,被人默默呵护便好!
要么从未被选择过,可选择了,又怎么能将他抛弃?
他最讨厌自己被人无情地一脚踢开。
谁知道他来时路上几欲发狂的心情!
好在春桃发现了他的到来,将她近日所谋算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
“夫人,当真这么无情?我的手因你而伤,是谁上次与我说,说我身上的龙涎香味道太浓,你不喜欢的?”
羡临渊侧头,借着这屋内唯一亮着的油灯看她。
昏黄的灯光洒在她脸上,宛若为她披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一双生得极美的桃花眼。
此刻因为警惕,微微蹙眉。
可还是难掩,她眼眸中璀璨星辰闪烁,似一泓秋水,波光潋滟,让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夫人话外的意思,难道不是让我换种熏香,再来寻你吗?”
羡临渊边打趣她,边向着她步步靠近。
“你你你你你,你无耻!我何时说过让你换了熏香再来!”
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得锋利的剪刀就要抵在羡临渊的心口处。
沈清澜被他的靠近吓得步步后退。
羡临渊将她手中的剪刀夺走放于一旁,言道:
“夫人的手不适合拿此等凶险之物,莫要伤了自己……”
沈清澜步步后退间,她的脚后跟被床下方的脚踏绊到,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她身体歪斜,径直向身后尖锐的实木床一角倒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
在她惊恐的眼眸中,倒映出羡临渊比她更为惊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