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魏无双不解。
“可能是和你一起来城里的那个孩子偷走了。”明月用舌头顶了顶腮,做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这孩子身上有点本事,那狗关在内院,他偷东西的时候,竟然没人察觉。”
“没人察觉怎么知道是他偷的?”魏无双迅速找出明月话中的漏洞。
“脚印。”
明月道拿起一杯酒,“你当我堂堂巫蛊圣子的手下,都是蠢货吗?”
魏无双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吃饭。
明月喝下一口酒,眼神幽幽然:“怎么,担心那个孩子?他可是出卖过你,你应该恨他才对。”
又道:“这小子妄想戏弄我,坎达村的上百条人命,可都是被他牵连的。”
魏无双沉默片刻:“咱们的事情,和阿不没有关系,他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别牵连他。”
明月冷哼一声:“人性?”
魏无双继续吃菜,看样子很淡定:“我知道这东西你没有,但是我有,既然你想让我这个同类永远陪着你,你也要有些诚意,不是吗?”
明月抿了抿嘴,眼神冷酷下来:“你不要觉得我不会杀你。”
“我从没这么觉得。”
魏无双垂眸吃饭,“等你从我身上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了,我就死定了,但你现在不杀我,肯定是不愿意得罪我,不是吗?”
明月沉默片刻,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道:“好久没人敢和我说这么多话了,而且是如此讨价还价,夫人真是有趣。”
魏无双表情有些无奈:“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对这件事也算有些经验。”
明月一怔,笑的简直前俯后仰,半天才道:“咱们明明是同类,明明见识过人世间最可怕的是险恶,夫人却还是这么善良,维护那个出卖你爹孩子?那个小畜生,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厉害冷酷的多,否则他怎么在这么大的的沙漠里生存?”
“你是指他会故意劫获过路商人?”
明月一双漆黑的眼睛瞬间黑的不透光:“哦?夫人早就发现了?”
“他桌子底下有一个破布包,里面有很多不同颜色质地的纽扣,还有一些小的首饰,例如扳指和贴身玉佩。”魏无双淡淡道,“除了杀人越货,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会让他同时拥有这么多人的贴身物件。”
“他很会演戏,会假装迷路的孩子引诱商人前往流沙地,然后杀人灭口,抢走东西或者货物。”
明月冷冷道,“你身边一直有一头小狼。”
“他只是为了生存,误入歧途,一个八岁独居只想活着的孩子,我实在想不出我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道德败坏,毕竟在生死面前,道德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堪一击。”
魏无双将碗里的食物全部吃光,喝下一杯浆果汁,然后抬起眼睛看着明月,“只是我非常遗憾,没有机会一直陪伴他,教导他,他救过我的命,我理应报答他。”
明月沉默片刻,也饮下一杯甜腻腻的浆果汁:“你想找他回来?”
“不了,在这种地方,只会让他身上的邪恶变得更加不可收拾。”魏无双直接拒绝道,“他既然偷走小猛狗,就说明他还记着我的话,记着我这个姐姐,也许,等他大一点,有其他生存的能力,会领悟我的教导,稍微收敛起那些可怕的心思。”
明月:“你倒是挺会说教。”
“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魏无双不置可否,“他这么小就暴露出这么凶的本性,很可能会遇到更可怕的人,然后让他丧命,我陪伴他时间有限,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你这么多了,剩下的,只能看病。”
明月再次沉默片刻,然后没有再和魏无双讨论阿不的事情,看样子会放过阿不。
然后晚上,他又和魏无双同床共枕,却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第二天,魏无双听说明月不在,麻溜又去了藏书阁。
然后直接找到昨天记录碧龙的那本书,仔细翻看速记。
中午回到房间小憩,魏无双说想喝大夏的茶,让小青给她找一套茶具,泡些上好的碧螺春。
小青自然马上办妥。
魏无双挑了一只茶杯,用匕首划伤自己的右臂肩下三寸,让血流满整整一茶杯。
之所以选在这个隐蔽的地方取血,是因为如果伤口如果在手腕之类容易暴露的地方出现,恐怕会引起明月的询问和怀疑。
而肩膀下三寸接近胸口的位置,不但是女子最隐蔽的地方,不容易暴露,还不太影响行动,所以非常适合。
然后她故意开窗通风,并将室内的熏香点的更多,确保屋子里没有血腥味才重新关上窗户。
下午出门的时候,魏无双就趁机悄悄的将这一盅已经凝固成血块的东西,扔进了池塘里。
那个池塘里有一群圆头圆脑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小鱼。
但它们各个獠牙,能瞬间将一只鸡腿啃的只剩下骨头。
而对付碧龙的方法,正是如此以毒攻毒。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晚上,魏无双逛够了,干脆直接主动去往大殿,装作若无其事的又来和明月吃饭。
但是远远就看见大殿门口,侍卫侍女,端盆的送东西的,进进出出,十分混乱。
但是更明显的是,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脸上有着明显的惊慌失措。
好像下一刻就小命不保。
果然魏无双走到眼前,一个侍卫拦住她:“夫人留步,城主受伤,正在治疗。”
魏无双不动声色:“伤的怎样?被何人所伤?”
侍卫还没来得及回答,大殿便传来幽幽的声音:“夫人不必庆幸,这点小伤对我来说只是家常便饭,我暂时还死不了。”
这声音传的非常远,大殿内外简直震耳欲聋,魏无双知道,这应该是用了内力发声。
魏无双:“……”
然后踏步进入大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明月躺在软榻上,上身赤裸着,远远用肉眼就能看出他身上布满很多红色的纹路,那些纹路随着呼吸忽明忽暗,就像是有生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