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季春花像是泡在热水里被搓磨了好几遍的棉花团子,瘫在段虎胸口,用虚弱的气音问:“现……现在总能说了吧?”
“到底是、是哪—”
“没哪句。”段虎顺手用滚烫的掌心卷走她额上汗水,嗡里嗡气道:“你说的都对,但老子不乐意听。”
“不是你说毛三儿那丫头的,是你说你自己的。”
“我说的啥啊?”季春花脑瓜里黏糊糊的。
段虎横眉立目道:“你说你说的啥,啥叫你虽然想要家,但更想自己有能耐啥啥的,”
“啥意思?要是再让你选一次你都想起来了也不找老子吗?”
“还得等到相亲大会是吗?”
“你他娘的一点儿都不懂我的心,季春花。”
“啥话剜老子心你说啥话!”
“诶呦……你看你这人咋就这么较真呀,”季春花哀声连连:“本来就是跟娃打个比方嘛,我的意思不就是换位思考,我能明白她是咋想—”
“人家是人家,你是你!”
段虎都不容她把话说完,“你也说了,毛三儿虽然没爹没娘,但邹老头知道疼她鼓励她,就算是知道自己快没几天了,他也拼尽最后那点劲努力为娃往后做打算。”
“他给她留的折子,房子,把从前有恩有缘的人全都记下来,这娃也不是个傻的,她还能一眼就看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你呢?嗯?”
“要不是你他娘的叫季琴那婊子害死一回,你能看清她是啥人吗?”
“你要是不找老子,想凭你自己搁外头过,你知道你得受多少罪吃多少苦吗!!”
段虎双眸烧得猩红,说到末尾实在情难自控,几乎嘶哑着嗓子低吼出来。
季春花猛地扒住他坚实的臂膀,挺身去堵他嘴—
“唔!”
“……”
“……”
老半天以后,他胸膛起伏的速度逐渐缓下,浓黑的眉心也不再那样紧锁。
季春花稍稍退开,趴在他胸口,气喘吁吁:“我错了。”
“你说的没错,我的情况的确跟小毛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只是说,万一、要是、或许,”
“而且前提也是我带着现在记忆回去的话……”
“那你还不头一个去找老子?!”段虎满脸岂有此理。
季春花终于言败:“找找找,我找,我找行了吧?”
“你要是还没想起我,我就弄点迷魂药先把你整晕了,然后再来个霸王硬上弓,强迫你娶我总可以了吧?”
“……”
段虎忽然陷入沉默,双眸欻欻地烧起火苗。
季春花被他盯得又开始冒汗了,“……你,你这么瞅着我是啥意思?”
段虎道:“你想让老子原谅你不?”
季春花:“想、想啊。”
段虎舔舔嘴皮子,掐着她丰软的腰低头够她耳朵,“那老子给你个机会,你哪天吃饱饱的,攒好了力气,完了就跟你刚才说的一样,”
“给老子来个霸王硬上弓。”
“?!”季春花惊得捂住耳朵:“啥,啥玩意儿?!”
“咋,咋可能呐……我现在又弄不来迷魂药,咋对你霸王硬上弓??”
“嘶。”段虎啧啧:“你脑瓜能不能转悠转悠?”
“没有迷魂药,老子不能装晕吗?”
“我装晕,完了你再硬上,不就得了吗?”
“……”
“……”
这一夜,季春花头一次在身体快要散架的疲倦中比段虎睡得晚。
凌晨,她又去小床抱了长喜到炕上喂奶,对着段虎呼呼大睡的脸皱起眉头发呆。
他为啥突然产生了这种兴趣呢?
难道,他心里一直都有这样的幻想吗?
可她之前也试着主动过呀,他自己说他遭不住受不了的。
现在咋又受得了了?
……莫非是结婚久了,觉得缺少点激情了?
很快,季春花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她一低头就看到自己胸口上的星星点点,顿时抿住嘴儿烧红了脸。
好像没有。
他刚才还跟要吃了自己似的呢。
所以应该不是缺少激情。
然后,她便再次绞尽脑汁的寻思起来:既然不是缺少激情,又是啥呢?
……
尧河村又进入了一年一度的集体猫冬,但村委会那边还有几个报表要填。
所以隔天一早,季春花就捂得贼严实出了家门,顺着小道往村委会的方向走。
突然,耳畔跃入一声老夸张的笑,似乎是个中年女人,声音拐着弯儿,夹着嗓子似的。
“哎呦~~要我说啊红子你还是不懂男人呀!”
“这男人呐,偶尔也是希望自己能从主动那个变成被动那个的。”
被称作红子的女人立马嘘嘘:“天老爷呀,你小点声,叫别人听见往后我还咋做人呀?”
可说完,却又忍不住问:“但,但我有一次就试着……”
“然后他就要急眼,拦我了……”
“最后又跟平时一样,没啥区别。”
“既然这样,他为啥还暗示我这个?”
“呵,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啊,他们老爷们儿也一样!”
中年女人显得经验很足,悠悠说道:“他反抗你,那是骨子里雄性动物的天性在作祟,想占据上风,这回暗示你呢,就是想告诉你还想试试,”
“证明他还是想品品那是啥滋味儿知道不?”
“他想让你再强势点,唔,就是他说停就是不要停,他说不行那就是行。”
妈呀!
季春花听得捂住脸,憋住一口气调头就跑。
这这这,是这么回事儿的吗?!
原来她一直是会错意了??
所以上回他说的啥遭不住遭不住,也是假的?
……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不是没道理。
因为每当那个时候,他推她的力气总是比平时小好些好些。
哦~!
季春花恍然大悟。
段虎这个爱扒瞎的说谎精,那果然又是在撒谎呐。
他虽然遭不住,但其实是不想让她停的。
她要是再继续,他也会半推半就呗?
好好好,不就是想叫她霸道一回吗,这有啥的?
以为她季春花还是当初的季春花吗?
哼!早就不是了!
她季春花就要好好让他看看,现在的她,既能在白天做主、也能在夜里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