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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的伤痛已经过去了。

因为,现在的我,时不时地会感到快乐,想到自己身边有一个素素陪伴,想到我们一起住在这样一个葱葱郁郁的山上,山好水好人也好。

我以为,我真的以为,世界要开始变得美好了。

然而,这天醒来,我突然就想到了以前的经历。

好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来了。

然后,眼泪呜咽就来了。来得汹涌,来得猛烈,一波接一波。

素素那天晚上在自己房间睡的。

听到了我的哭泣声,跑过来敲门,见我没有反应,想要开门进来,但门锁着。

我睡觉会锁门,也不是觉得当下不安全吧,就是一种习惯。大概是初中开始的习惯。

哭泣,很费力气,如果要边哭边说话,就更累了。

这时候,听到素素想要开门进来了,我知道素素是担心了,便边流着泪边起床给她开门。

开了门也觉得不好意思,使劲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出来。

眼睛都有些酸涩了,鼻子也不太通气了,鼻头热热的,估计都红了。

素素站在门边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伸手抱住了我,她没说话,只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背,安慰我。

感觉泪不流了之后,我去了洗手间洗了把脸,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像是某种末日里的怪物,变异人种,眼皮肿肿的,本来是眼白的部分,现在全都是红血丝,像是以前有人说的那种“红眼病”,鼻头也红红的,我摸了摸,的确是烫的。

镜子中的自己,看着有些恐怖,我自己也有些不敢看。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也许是因为我是一个“高敏感”人?

我对比了一下自己“受难”的经历和有些人“受难”的经历,我觉得我的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什么也不是。

但我也对比了自己所拥有的和有些人所拥有的,也什么都比不上啊。

我一直问,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事情,对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没有答案。

我找不到答案。

如果我一直要纠结这些问题,我想,我现在就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因为这是一个牛角尖,我已经钻得很里面了,我卡住了,出不来了。

可是,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告诉我,我还是想要活下去的。

我和素素才刚开始呢,素素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我不能让素素再经历一次啊。

我要爱自己。

对!我要爱自己的,素素说了,要我好好爱自己!

爱自己,然后爱素素。

这样,我们会幸福的,我们虽然拥有的很少,但我们有彼此啊!

这就够了,不是吗?

生活已经在慢慢变好了。

我可以的。为了素素,为了我自己,为了我们。

我可以的。

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素素正站在楼梯口看我,眼神犹豫、担忧,又含着愁绪。

我想笑一笑,向素素表示我没事,却笑不出来,只好低着头走过去,慢悠悠地牵起素素的手,摆弄她的手指头。

素素任由我摆弄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抱住了我。

素素,哭了。

我从来没见过素素哭。

一时间,我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良久,在我刚刚抬手,想要回抱住素素时,素素又松开了我。

素素的眼睛也泛了涟漪,眼眶里有些红红的。

我看着这样的素素,内心也不好受。我怪自己,如果我是更好的人,素素也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素素……”我带着哭腔说道。

素素捧起我的脸,突然又笑了,“可人……不哭……”

可是我却哭得更凶了。

这回,我任由眼泪滑落脸颊,往地心的方向而去。

素素也没有帮我擦去眼泪,只是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理了理我的鬓角,温柔地,像一个母亲对待自己三岁的孩童。

三岁的孩童,受了委屈,第一时间就是寻找母亲。

tA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是母亲的一部分,自己受了委屈,母亲怎么可能不管呢?

哭了一段时间后,泪止住了。

然后我看着素素,素素看着我,我们,都笑了。

“我饿了。”素素说。

“我也饿了。”我说。

“那我们做饭?”

“好。”

素素去烧水,我就去蒸包子。

常规的一天,又开始了。

后来坐下来写东西的时候,我想,大概,我们所有经历过的,伤痛也好,喜乐也罢,都会在我们的身上留下痕迹,这些痕迹一开始比较明显,到了后来,便慢慢缩小,和其他的类似的痕迹自动归类,变成一小团一小团的棉絮一样的记忆,存储在我们的大脑里。

可能有时候会溢出来,伤痛溢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哭,就发泄,把它们排出体外。

喜乐溢出来的时候,我们就笑,就手舞足蹈,感染身边的人也跟着笑,跟着手舞足蹈。

没什么的,我们都是这样的。

同类。

我记得大学的时候,有个大学同学好像喜欢这样一首歌。

我从来没听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歌名却记忆深刻。

我跟这个大学同学也没说过几句话,虽然同班,但她是楼上寝室的,同寝室的一个室友倒是和那个寝室的人走得挺近的,因此去过她们寝室一次。

那个同学个子小小的,笑起来很是可爱。

快十年没见了,样子已经记不太清了,却仍然有这样的印象。

不知道她们现在都过得怎么样。

结婚了没?生孩子了吗?喜欢自己的生活吗?

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可爱的人,都能得到温柔的对待。

这一天,我照常来到院子里看看蔬菜和果树。

有几天没有管它们了,依然生长得很好,没有半丝被怠慢的痕迹。

大概是,它们所需要的能量都来自大地的原因吧?

如果我也是一棵树就好了。

我想起那首诗,关于来生做一棵树的。

《说给自己听》三毛

如果有来生

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

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

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阴凉

一半沐浴阳光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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