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苏怡笙踏入了为期一月的封训生活。
训练馆里,灯光总是亮到很晚,她在球场上挥汗如雨,每一次跳跃、扣杀都用尽了全力。
而她和乔楚覃的关系,仿佛陷入了一片寂静的湖面,表面平静,却少了往日的涟漪。
两人之间的交流只剩下寥寥几句日常分享,语气平淡得如同白开水,透着一股冷淡。
但苏怡笙就像一个执着的守望者,每晚都执拗地要求乔楚覃给她打视频。
哪怕一天的训练让她精疲力竭,累得眼皮都在打架,她也强撑着和乔楚覃说上几句话。
常常是没聊几句,她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乔楚覃看着屏幕里她熟睡的模样,安静而又美好。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藏着无数个未做完的梦。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一晚又一晚,仿佛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些。
伽马的比赛进行得异常艰辛。
男单赛场仿佛成了一场噩梦,爆冷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四强的队员全员出局。
团体赛的失利,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每一个队员的心头。
比赛结束后,石歧在后场抱头痛哭,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自责和疲惫:“对不起,哥哥们!我打不动了·····”
他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吴泛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兼三项,我们知道,你已经站不稳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
苏怡笙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的心里仿佛被一团无形的乱麻紧紧缠住,酸涩与胀痛的感觉交织在一起。
满心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又落在了秦毅身上,只见他每走一步,身体都会微微一斜,那微微跛脚的模样,像一把尖锐的针,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里,让她的心猛地一紧。
她太清楚了,从秦毅走路的姿态就能看出,他的脚伤已经严重到了极点,根本不允许他再站上决赛的赛场······
而这一切,让舆论的风暴再一次席卷而来,且如决堤的洪水般覆水难收。退赛的乔楚覃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仿佛所有的过错都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
尽管在赛后,每位男队员在接受采访时都在深刻反思自己在比赛中的失误,诚恳地号召球迷们保持冷静,理性看待比赛结果。
然而,在网络编织的那错综复杂如同蜘蛛格般的世界里,那些被情绪蒙蔽双眼的人就像蒙着眼睛的木偶,偏执地舞动着手中的“利刃”。
一时间,网络上充斥着无数带有英雄主义色彩的阴谋论,各种猜测和争执甚嚣尘上,争吵的声音在虚拟的世界里不断回荡,仿佛要将整个网络空间都撕裂开来。
彼时,吉阳乔涪的办公室里。
乔楚覃双手抱臂,如松般伫立,阳光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
他微眯双眼,望向不远处云雾缭绕的青山。
“爸,这山咋越来越矮了?”
乔涪闻言,从办公桌后沉稳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走到儿子身旁。
他凝视青山,似透过山看到乔楚覃的过往与未来。
“你年幼时如山谷中蹒跚学步的行者,只能仰望高山,山高不可攀。如今你历经风雨、不断攀登,已成巍峨青山,有了新高度和视野。不是山矮了,是你成长得高大坚韧了。”
乔楚覃静静听着父亲说话,眼中有光,却仍藏着惘然。
他眉头微蹙,似被迷雾困住,低声道:“山腰雾浓,我看不清风景了。”语气满是人生路上的迷茫与彷徨。
乔涪沉吟片刻,“玻璃脏了擦一擦就好。窗户朝哪开,看山、看海还是看日出,你自己说了算。”
话语平和又坚定,如明灯照亮乔楚覃前路。
“我是高山?”
乔楚覃侧头看向父亲,满眼疑问,似在等一个肯定答复。
乔涪走上前,轻轻捏了捏他的肩,动作温柔且有力,目光坚定地点点头。
乔楚覃若有所思地转头望向青山,惊喜地发现山腰浓雾渐散。
阳光穿透云层洒下,青山轮廓愈发清晰,如画卷展开,指引着他未来的方向。
在回国的候机厅里,苏怡笙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突然,一条新顶上热搜的消息刺痛了她的双眼——“疑似外国乒联重金聘请乔楚覃”。
那几个字仿佛带了刺,直直扎进她心里。
一旁的吴泛和秦毅对视了一眼,吴泛打破沉默,开口问道:“笙笙,咱们落地你哥来接你不?”
“我不知道。”
苏怡笙轻轻摇了摇头,神情落寞,像是丢了魂儿一般,下意识地把口罩往上拉了拉,试图遮住自己的不安与担忧。
然而,当飞机落地,她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全是刘指和肖指发来的消息。
一条条消息如同重锤,不断敲击着她的神经。
“笙笙,你知不知道你哥上哪儿去了呀?”
“总指找他呢!”
“咋的,总局留不住他?我华京也留不住?”
苏怡笙只觉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原本就隐隐作痛的小腹此刻更是疼得厉害,仿佛有一把钝刀在绞着。
上了大巴,苏怡笙满心烦躁,一把将车帘拉得密不透风,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纷扰的喧嚣和异样的目光。
她的手不住颤抖,拨通乔楚覃的电话,听筒里却只有单调忙音,一遍又一遍,始终无法接通。
她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像一艘在茫茫大海中失去航向的小船。
苏怡笙向来不惧怕与乔楚覃相关的任何事,因为他一直是她坚实的依靠,事事有回应,让她无比安心。
可此刻,心底的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将她彻底淹没。
“喂,笙笙啊?落地了吗?”电话那头传来王于的声音。
“妈,我哥在家吗?”
“你哥?”王于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不在啊,你哥前天回华京了!”
“哦,好······”
苏怡笙轻声回应,声音里满是失落。
回到宿舍,苏怡笙的心却依旧悬着,像断了线的风筝,四处飘荡。
生理期的疼痛如影随形,折磨得她几近崩溃。
她换了件干净衣服,无力地倒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一抹凉意悄然爬上她的手臂。
枕边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苏怡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抓起手机,脱口而出:“喂,哥?”
“是我,刚刚手机静音了。你睡着了?”
乔楚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在哪?”委屈的情绪瞬间涌上苏怡笙的心头,她带着哭腔说道,“乔楚覃,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来见我,我明天就跟游泳队的谈恋爱去!”
“我现在过总局,你今晚要不要跟我回家住?”
苏怡笙迟疑了几秒,吸了吸鼻子,像个没骨气的小孩,轻声说道:“要!”
“没有要跟你分手,这两天筹备开业的事情。你是不是肚子疼呢?”
“嗯······”
苏怡笙轻轻应了一声。
“一会儿回家,我给你做酒酿丸子可以吗?”乔楚覃看了看导航上的路况,“我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
“嗯~”苏怡笙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