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宁忙的抬眸去看,那男子已发现了她,朝着声源处走来。
裴玄煜听到动静,立刻绕着大树走过去,一眼便看到了树后抱着一只小猫,满脸紧张的小女子,不由瞳孔微缩。
原本收到消息,说她与宫女在外闲逛,朝林子的方向去了。
他才想着出来走走,碰碰运气,若能有幸与她偶遇说两句话也好啊。
没想到,果真是让他创造出了偶遇的机会,但却是这样的情景。
也……太尴尬了。
林婉宁看着他面色阴沉,眸中似有万千复杂思绪流转,完全不似往日肆意慵懒的纨绔模样。
这……恐怕是气狠了。
虽说她是被迫才在此处偷窥的,可到底也是知晓了人家的隐私啊,她此刻心虚极了。
“你……”
裴玄煜刚要开口解释,林婉宁便蓦然打断,先发制人掩饰她的心虚:“我确实都看见了,煜王殿下艳福不浅啊,不过……”
她微微笑着,带着打趣的语气,想来他上次愿意帮她,是对她没有恶意的。
只要她真诚解释,同他道个歉,想来这件事也能过去吧?
就算他真生气极了,不愿就此揭过。
那她也有不堪的一面把柄握在他手里,大不了拿那个与他交换便好了。
“我同她什么也没有,你不要……”裴玄煜眉头紧皱,慌忙打断她的话,向前一步着急道。
顿了顿,他又补充:“你不要乱说。”
林婉宁没说完就被他打断的话是:“不过我会当做没看见的,绝不多言一个字。”
她本就打算守口如瓶,没想到他还警告她。
她定定的看着他,那日耳畔的声音又浮现在脑海,被一个外男看到那样的窘态每每想起都令她羞愤欲死。
警告也好,正合她意,她也想让他守口如瓶啊。
她转头瞧了一眼慧心,慧心会意,退远了些。
“宸婕妤。”
见她久未说话,裴玄煜有些着急,试探性的唤了她一声:“今日之事实属意外,我已与她说明……”
“煜王殿下。”
林婉宁紧绷的眉眼因他这副着急的样子舒展开来。
果然,何事都是在自己身上便觉丢人尴尬了,她也算拿捏了一项他的把柄。
“我今日就是在营帐中待着无聊,出来随便走走,什么也没瞧见。”
她浅笑盈盈:“听闻煜王殿下前些日子在御花园逛了逛,可有瞧见什么不一样的风景吗?”
裴玄煜着急的神色微顿,一股失落之感油然而生。
她是要他将那日之事忘记,她是要他守口如瓶,她是在以做交易的方式与他说话。
她根本不愿与他有任何交集。
虽说他明白女子名声大过天,他也不可能去辱她清白,那种事他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
可她极力撇清关系的样子,还是让他觉得难过。
心中再如何思虑,面上裴玄煜依旧云淡风轻的笑着:“秋风萧瑟,御花园也无甚可入眼的景致。”
林婉宁莞尔一笑,点点头认同道:“煜王殿下说的是,秋日的御花园的确比不上夏日鲜花盛开之景。”
“不过我倒是有个疑问,想来只有殿下能为我解惑。”
裴玄煜早已恢复了肆意慵懒的模样,歪了歪身子靠在树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唇角挂着一抹轻松的笑意。
“哦?若能为婕妤解惑,乃是臣之幸也。”
正月归京之时,他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当时的她瞧着对他很是反感,毫不客气的说与他不熟,解不了他的惑。
如今,她能与他主动多说几句话了,且语调温和,并无一丝反感之意。
他赌对了。
归京留在她身边,只有时间与陪伴才能让她看见他,才能逐渐走进她心里,占领一席之地。
那样不堪的模样都被他瞧见了,且他也承诺了会守口如瓶。
林婉宁也不再避讳,直言道:“那日被人陷害,殿下出手相助,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可那样的事,确实不足为外人道,故而无法向殿下呈礼致谢,但这份情义我记在心里了。”
“若是日后,殿下有何需要我相助之处,也尽可直言,只要不违背底线,不对我身边之人不利,我定然会全力相助。”
裴玄煜侧头看向她,眼中倒映着月光和她的身影,他唇角微勾:“婕妤客气了,臣所作所为只是出于本心,并未想过要婕妤回报什么。”
“不过,婕妤既如此说,欠的这份,臣便先记下了。”
虽说未曾想过要她回报,可她既如此说,他也便应下了。
万一将来……她不愿……
他还有这条后路。
林婉宁笑意收敛了些,话锋一转:“虽说殿下帮了我,也算于我有救命之恩。但有的话,还是要说清楚,才对彼此都好。”
“殿下可知,女子闺名,外男不能随意唤之?”
“我倒是很好奇,殿下何以会那样唤我?”
而且,他唤的都不是闺名。
大周女子乳名都是由父母取,小字则有父母取的,也有父母刻意留着,等女子出嫁后由夫君取的。
乳名与小字皆是父母与夫君才会唤的,一般来说,外男不会知晓如此隐秘的称呼。
林婉宁没有乳名与小字,可入宫后,裴玄清说要唤她婉儿。
若将裴玄清视作夫君,婉儿这个称呼,也可算是裴玄清给她取的小字了。
就算撇开这一层不说,二人之间还有尊卑之别,裴玄煜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那样唤她。
裴玄煜根本没想到她会问的如此直接。
他微怔一瞬,旋即眼中云雾散去,忽而展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
她的直接,让他更是喜欢。
“当时事出紧急,臣也是一时慌乱才会如此僭越,冒犯了宸婕妤娘娘。”
“不过说到底,臣也算立了功,婕妤应该不会怪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