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玄清的角度,正巧能看见裴玄煜的身影,以及林婉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的耳垂。
那人归京以来,乞巧节,福寿宫,宫道上,榴花亭,一次一次的制造巧合偶遇。
一次一次,那人将自己的心思摆在明面上,毫不掩藏。
他可以确定,那人对婉儿有非分之想。
虽说过去的事无从查证,那人应不知婉儿的身份,可那又如何?
他的婉儿如今依旧优秀美丽,夺人眼球,那人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他也并不奇怪。
原本他以为,这都是裴玄煜一厢情愿,婉儿是无辜的,婉儿什么都不知道,婉儿如今心里只有他,情深似海。
所以,他从未问过一句,从未细究过他们每次见面都说了些什么。
因为,他信她。
可今日,她竟然对着那人露出那种小女儿的娇羞姿态,他看着她迅速变红的耳垂,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她不是心里只有他的吗?
她为何会有这样的一面?
只该对着他才有的模样,怎会对着那人显露?
他绝不允许,绝不允许那人再有与他相争的机会。
那人……该死。
林婉宁靠在他胸膛前闭着眼睛平复呼吸,闻言只轻轻摇了摇头,将搭在他肩头的手挪到了后腰,紧紧抱住了他。
她能感觉到他不安的思绪流转,好似都有些微颤。
看来,他确实心绪不佳,想来是那些什么不好的预感有所影响。
此刻他有些脆弱,需要安抚,她能做的便是抱抱他,给他一份安心。
裴玄清也收紧双臂,低头靠近她耳畔,帝王薄唇紧抿,放低姿态,轻柔又强势的祈求道:“婉儿,说你爱我,好不好?”
他的过去缺失的东西太多,亲情,爱意,自由,富贵,教育,权势……
但他毫不在意,因为无论缺失什么,他都会靠自己的能力抢回来,得到它并握在手中,甚至拥有更多。
但唯独,在她这里,他少了一份自信与安全感,且这么多年,即便他已成了这天下之主,还是无法补足。
林婉宁轻轻挣扎了一下,让他收紧的双臂放松一些,才得以直起身子。
虽不知他为何提这样的要求,但她还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爱你,婉儿爱阿清。”
裴玄清捧起她的脸,俯身又在她唇上一触即离,才重新将人拥入怀里,抬手将车窗打开了些。
窗外已没有了裴玄煜的身影,林婉宁从他怀里逃脱开,扒着车窗探出头,好奇的前后瞧着。
皇家蜿蜒的马车队伍中已陆陆续续加入了许多朝臣的马车,后头人马一眼望不到头,气派又威严。
外出游玩的感觉,令人兴奋,她期待的抿了抿唇,挂着笑意坐回车里。
裴玄清静静看着她掩饰不住的开心,方才的怒气逐渐消散。
他无奈的叹息一声,他总是轻易能被这个小妮子左右情绪,且根本无法自控。
几不可闻的叹息传进了林婉宁的耳朵,她扭头看他,难道心情还不好吗?
沉思片刻,她扑进男子怀里撒娇:“阿清不喜欢出来玩吗?我可喜欢了,咱们开心一点好不好?”
裴玄清唇角微勾,伸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嗯,婉儿开心我就开心。”
“路程还远,靠着我睡一会儿,不然待会儿又不舒服了。”
行至城郊,路途颠簸,林婉宁乘车的不适又席卷而来,本来靠着他的肩膀能睡一会儿,可一颠簸,撞的头更疼了。
裴玄清又命人铺了褥子,让她枕着他的腿,能稍微缓解一些。
……
皓月围场
一片秋日盛景尽收眼底。
一阵阵霜冷的风从山林间刮过,林子里层层叠叠的树叶微微摇晃,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围场林子里的树木都是长青的多,枯木叶黄的较少,但也依旧是带着满目的萧瑟与深青。
林婉宁被裴玄清抱着下了马车,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脸上满是惊喜。
山林间的空气与深宫墙院中是不同啊,带着树木清新之感,好闻极了。
裴玄清牵起她的手,走向营帐。
刚到主帐,林婉宁便松开他的手,径直爬上床榻:“我要睡一会儿,难受。”
裴玄清坐在床榻边,拉过锦被给她掖好:“那你先睡,我有些政务要处理。”
林婉宁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便睡了过去。
今日旅途颠簸劳累,所有宗亲朝臣皆是休整一日,明日才是正式开始秋狩。
林婉宁醒来时,营帐内点了几盏微弱的烛火,看来天色不早了。
她坐起身来瞧了瞧,一应器物用具早已有人安置妥当。
慧心听到动静,忙上前拉起榻边帷幔,一边挂到帐钩上,一边问着:“娘娘可还有何不适?”
“皇上临走前特意吩咐,无论何人拜访都直接拒了,不许人打扰娘娘安眠。”
“又叫郑太医开了缓解晕车的药,奴婢已命人熬好了温着呢。”
林婉宁蹙眉,这人真把她当药罐子了?
三天两头的药都往长宁宫送,总说是调理身子的,她身子哪里就差到这种地步了?
“我才不喝,药那么苦。”
慧心笑着道:“娘娘怕酸又怕苦,难怪用膳挑嘴,天一热起来便要瘦些。”
林婉宁挪到榻边,慧心蹲下身子为她穿鞋,她趁机抬手点了点慧心的额头。
“还敢打趣我,我哪里挑嘴了,只要做的好吃,我什么都爱吃的。”
慧心笑着躲了躲:“是是是,娘娘不挑嘴。”
洗漱用过晚膳后,裴玄清还没回来,看来新政的事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彻底顺利,眼下正是忙的时候。
其实他若不来皓月围场,也无人能说什么,毕竟原本的时间都已过了,但他还是未曾取消这趟安排。
林婉宁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天刚擦黑,外头也已点上了烛火:“出去转转吧,待着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