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瑶诧异的扭头,看着一旁嘤嘤哭泣,做作不已的林婉宁,呆愣一瞬,眨了眨眼,她没看错吧?
林婉宁初入宫时,再怎样欺负她,也未曾见过她这副样子啊。
就连那次入冷宫,受了伤又狼狈不堪,也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
她好像一向挺坚强的。
所以如今这是……
演戏呢?
这小姑娘,挺会啊。
董云惜愣愣看着故作可怜姿态的林婉宁,回了回神,慌忙辩解:“不是……陛下……”
“陛下!”林婉宁急忙打断,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臣妾入宫后,得了陛下偏爱,只求能报答陛下万一,才想着在宫宴上献舞,为两国邦交出一份力,为陛下略略解忧。”
“不曾想,竟无意夺了襄妃姐姐的风头。”
“原本臣妾以为姐姐派人毁了臣妾的舞裙,便是出了这口气,没曾想,原来姐姐那样早的时候便对臣妾有所不满了。”
“是臣妾年纪小,未曾思虑周全,若是早早向姐姐赔罪,或许便不会有这些事了。”
几句话,又牵扯出了舞裙的事,董云惜一句话憋着说不出来,快要急疯了:“臣妾没有……”
“陛下!”林婉宁继续哭诉着:“原本臣妾得了陛下偏爱,受些委屈都是应该的。”
“可那毒蛇进了长宁宫,也不会认人,哪里知道来找臣妾呢?”
“没成想误伤了陛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内疚万分,还请陛下治臣妾的罪,臣妾万死难辞其咎。”
陛下来长宁宫才无意受伤,我作为长宁宫主位,明明是受害者,都要为此负责,那么主谋呢?
主谋又该当何罪?
董云惜被噎的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什么话都让林婉宁说完了,她还如何给自己辩解啊。
最终只能一句一句道:“臣妾冤枉啊,陛下……臣妾冤枉……”
钱宜双抬手撑在一旁的椅托上,冷冷看着殿中央委屈哭诉的女子,眸中恨意滋生。
原以为是只小白兔,没成想,竟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裴玄清并未看她,站起身来,直直走到林婉宁面前,弯腰牵住她的手,将拿着锦帕默默拭泪的小女子拉起来。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淡淡道:“朕要宠谁,还得受人摆布不成?”
“爱妃乖巧懂事,朕宠你都是应该的,此事让你受委屈了,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话毕,他牵着林婉宁转身,一同回到了龙椅旁落座。
无痕适时呈上了人证供词与物证,熙云宫一等二等宫女的证词,宫门关卡侍卫的供词,装毒蛇的各种器皿器具。
今日董云惜一离开熙云宫,整个熙云宫的宫人便都被带走严刑拷打。
证据一一呈现展示,众人皆是目睹见证。
裴玄清只扫了一眼,便冷冷道:“襄妃还有何话可说?”
此刻,人证物证俱全,辩无可辩。
董云惜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终于明白,这是早就准备好了所有,只是将过程结果都摆在明面上,给她定罪罢了。
可若认了,董家就完了,整个董氏全族,都完了。
她不能认,不敢认,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磕头道:“臣妾没有,臣妾冤枉……”
宁心瑶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钱宜双,突然明白了什么。
唇角一勾,开口道:“以襄妃在宫中的势力人脉,想要将毒蛇带进宫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钱宜双顿时心惊,苍白的脸色都更显病态。
董云惜微愣一瞬,抬眸看向钱宜双。
下意识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帝王丹凤眼更加深邃,冷哼一声:“若供出幕后主使,朕念你坦白有功,或可对董家从轻发落。”
钱宜双瞳孔一缩,紧紧瞪着董云惜,握着椅托的手都不禁更紧。
董云惜看着钱宜双满是警告的眼神,又看向龙椅上的男子,他眸中一片冰凉,不带一丝感情。
而那一旁做作哭泣的林婉宁,真是让人讨厌极了。
她也想保董氏,可皇后此番根本没插手,也未曾明言让她去做此事,她再如何攀咬,怕是都没有实证。
纠结片刻,终究还是道:“臣妾……都是臣妾一人的主意,臣妾嫉妒宸婕妤得陛下宠爱,一时糊涂。”
“可臣妾有什么错,臣妾只是想让陛下多看臣妾一眼,臣妾只是想侍奉陛下左右啊。”
“陛下,陛下眼里只有宸婕妤,这后宫姐妹,您哪个都瞧不见。”
“不是只有臣妾一人不甘心,这后宫无人能容得下独断专宠之人,无人是真心与宸婕妤相交的。”
裴玄清看着底下满脸泪痕,委屈控诉的董云惜,只觉聒噪,真是,惹人讨厌。
他冷哼一声:“董相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嫉妒,只是你心理阴暗,害人性命的托辞罢了。”
提起董相,董云惜恐多说多错,更为家族惹来祸端,忙膝行两步上前磕头求情:“陛下,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一人的错,臣妾愿领责罚,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裴玄清淡淡然开口:“宫女漓月,背主求荣,即刻绞杀。”
“襄妃戕害嫔妃,损伤龙体,着,褫夺封号,打入死牢。”
“董氏成年男丁一律斩首,未满十四流放西北,女眷世代为奴。”
董云惜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又急急爬行上前:“陛下,陛下,求您饶恕臣妾的母家,陛下……”
但还未来得及靠近,富康公公已使了眼色,自有御前侍卫将她拖出去,直接带去死牢。
漓月本就知晓自己的命运,但面临死亡时,谁都害怕,也同样哭喊着求饶。
钱宜双闭了闭眼睛,强撑着起身,虚弱无力的道:“陛下,臣妾身子不适,便先告退了。”
这是要杀鸡儆猴,戏已唱完了,她留在这里也无用。
裴玄清淡淡嗯了一声,钱宜双被宫女搀扶着退出勤政殿。
宁心瑶此刻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洗刷了她的冤屈,没让董云惜嫁祸成功,否则今日的旨意便是宁家满门抄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