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斐然有些犹豫，声音亦是有些磕磕巴巴的：“这……这个吗？可是我这个是第一把，当时做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的，其实做的不怎么好。”
“如果早知道你要拿去供奉在娘亲的画像前，我就认真一点，做好一点了。要不这个就先不了吧？我明天重新再去打一把，然后你拿回去？”
夜卿安嘴角勾了勾：“就这个就很好。”
“这是你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有全然不同的意义。”
夜卿安转动着那匕首：“娘亲定然不会觉得你做的不好，她会觉得你很好很棒，会以你为荣。”
“且不止这一把，以后，你每一次取得阶段性的进步，比如第一次做出被师傅夸赞的武器，寻常武器结业，做出的第一把灵武，我都会拿回去，供奉在娘亲的画像前。”
“也让娘亲看见，你在一点点的进步，你变得越来越好。”
“到时候，娘亲与我，都会以你为傲。”
夜斐然的目光仍旧落在夜卿安手中那把匕首上，眉头紧蹙着，仍旧有些不满意的样子。
“好吧。”
夜斐然终是点了点头：“那就拿回去吧，我会尽快拿出新的东西来替代这个的。”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夜卿安见夜斐然绝口不再提要回家的事情，只抬起手来揉了揉夜斐然的头发：“我瞧着你最近好似也瘦了不少？”
“那可不！”说起这个，夜斐然就更是有话可说了：“你绝对想不到，我瘦了整整十五斤了，就一个多月的时间。”
“瞧着五官立体了一些，也好看了许多。我就说，娘亲是那样的美人，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也不会丑的啊。等你彻底瘦下来，再长大一些，长开一些，定然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夜斐然眨了眨眼，抬起头悄悄看了夜卿安一眼。
夜卿安……倒的确是长得挺好看的。
娘亲……也好看的。
爹爹好像也不差。
他瘦下来会是什么样子啊？
夜斐然心中隐隐有了几分期盼，只挺了挺胸：“我会瘦下来的。”
“我知道你会的。”夜卿安笑了笑：“只是虽然要瘦下来，却也要好好吃饭，毕竟你现在正在长身子的时候，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不然，瘦下来了长得好看了，可是却矮矮的，也不行啊……”
“知道了。”夜斐然翻了个白眼：“啰嗦。”
“那行，那我不啰嗦了。”夜卿安笑了笑：“以后我偶尔会来看看你，我希望，每一次都能看到你的改变。”
“还有，我是偷偷上山的，别人都不知道，学宫有学宫的规矩，即便是你我，也不应该去破坏。你可不能说漏了嘴，若是说漏了嘴，以后我恐怕就没有办法上来看你了。”
“哦。”
夜卿安瞧着夜斐然这别别扭扭的模样，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行了，我走了。”
夜卿安摆了摆手，径直离开了屋子。
夜斐然抿着唇，气哼哼地在床边坐了下来：“这么快就走了？哼！”
只是这样说着，耳朵却是竖了起来，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似乎没有了什么动静，夜斐然蹙了蹙眉，飞快地站起身来，跑到窗户边，将窗户推了开，探出头朝着窗外看了去，院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走了啊？走得真快……”夜斐然喃喃着，噘着嘴将窗户狠狠地关上了。
窗户被关上的声音震天响，九霄躲在房子侧面的拐角处，都忍不住身子跟着震了一震。
“你说着夜斐然这别扭小孩儿，怎么性子就这么别扭呢？不想让你走也不知道说，等你走了自己跟自己发脾气，啧啧……”
九霄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夜卿安好一会儿：“看不出来呀，看不出来你在教导小孩儿上，还很有一手啊。”
“欲扬先抑，先让他知道，自己回到望京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然后再狠狠地夸，让他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在这里也还是学了很多东西，有不小的进步。”
“然后两相比较之下，夜斐然就不想回望京了。再告诉他，你会将他铸造的进步特别大的，有纪念意义的武器拿回去供奉在你们娘亲的画像前，他就更有动力了。”
“啧啧，你这十分值得我们学习啊。”
夜卿安瞥了九霄一眼，月光之下，脸色却微微有些苍白。
她为何这样会教训这般大的孩子？
只因为，前世的时候，她那位皇弟，便是她这样，一手教导出来的啊。
父皇母后刚去的时候，她还不懂，时常因为一些事情，和他吵得不可开交，然后各自气上很长时间。
后来她想尽办法，请教了不少人，才学会了这样对付他。
可能她这样的煞费苦心，在他的眼中，便是心机深沉，想要将他当做傀儡，在背后控制他最后得到皇位的证据吧。
所以，最后她落得那样的下场。
其实在教导这半大孩子方面，她应该算得上是极其失败的。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来到夜府，见到夜斐然之后，夜斐然的事情，她其实插手并不多。
前一世的悲剧，她实在是不想再重蹈覆辙。
“回去了。”夜卿安回了云梦幻境，便又飞快地回了夜府。
九霄跟在夜卿安身后，险些将人跟丢。
见夜卿安直接去了夜府，竟是真的要将那匕首供奉在那画像前，忍不住扬了扬眉：“真供奉啊。”
“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到，骗小孩儿有什么意思？”
夜深，月光从窗口透进来，只隐隐约约能够瞧见那副画像上的人，夜卿安点了柱香，将那匕首放了上去。
夜斐然，已经是画像上这个女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她看见夜斐然在逐渐变好，应该也会觉得欣慰吧。
夜卿安供奉好了，便径直回了营。
这么转了一圈，回到营中没一会儿，练兵的号角便响了起来。
青黛抱着昨天换洗下来的衣服出了营帐，小半个时辰之后，便又伴随着练兵结束的鸣金声回来了。
“昨天傍晚带回营中的那三个女子，那个农家女子，昨日夜里留在了太子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