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拿出一张信纸道:“这封信上讲明了陈国距离边关最近的一座城池枫城的情况。”
又拿出另一张信纸道:“这封信上写的是陈国又偷偷调了多少兵马前往边关。”
“这封信上写的是陈国打了败仗后,城中百姓的反应。”
“还有这封,写的是……”
逐一解释下来,没有一封是向镇国公询问大越情况的。
且用词恭敬,询问严谨,一看便是下属对上属禀明实情的语气。
读到后面,众臣也明白了过来。
这哪是什么与陈国通信出卖大越的信件,分明是镇国公远在京城,也时时担忧边关安危,遂派人偷偷潜入枫城,盯紧城中的一举一动,再偷偷传递出来。
只怕之所以用陈国的文字,也是怕传递信件的过程中,用越国文字书写引起周围人的起疑罢了。
可怜镇国公府一心为大越,如今还在边关拼死征战,却要遭受这样的猜疑,唯一的女儿差点百口莫辩被打入大牢,可真是……唉……
这些信件的内容都弄清楚后,镇国公府通敌叛国的罪名自然洗清了。
谢祁安听着那些内容,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半步,心中满是震惊。
若不是这二位大臣向来只听从皇上的命令,不参与党派之争,他定是不会相信的。
可这怎么可能……
那些信件,明明是他亲手准备的,交给心腹,让其找人放入镇国公府书房内,内容怎会变了……
明明该是坐实了镇国公府通敌叛国的……
谢祁安的目光落在那守卫脸上,就见那守卫也是满脸愕然,显然也很是震惊。
若是此人没有叛变,那便是……
谢祁安猛地看向沈琼华,就见对方眼含讥笑地看着他。
是她……居然是她……果然是她!
她早就知晓他的计划,故意将信件内容给调换了,反将他一军!
让他的所有谋划都落空!
还在他面前做戏,愚弄他!
沈琼华!
你一而再而三坏本王的事,本王必不会放过你!
洛希瑶双手捂脸,哀哀哭泣,等张大人信件内容都读完,这才泪眼婆娑,委屈至极道:
“皇上,这些信件必是我父亲安排在陈国的人暗中传回来的,只是怕引起怀疑,这才用了陈国文字。”
“父亲小心谨慎,心思缜密,只因一次意外,信鸽跌落,让有心之人窥探了信纸,连信件内容是什么都不知晓就一口咬定说是臣女父亲通敌叛国。”
“父亲一生为越国征战,打过上百场战,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痛伤疤数不胜数,人都还在边关保家卫国,所护人之中竟有这般狼心狗肺,恨不能将镇国公府拉下地狱的人,委实令人心寒。”
洛希瑶满面涨红,情绪激动,这狼心狗肺之人指的,也不知是这诬告的守卫,还是指的这大殿之上的某一个人。
谢荣沉了眸子,轻咳一声道:“此事是朕的疏忽,差点错怪了镇国公府。”
既是没有通敌叛国,谢荣自该出来表个态,免得落下话柄,惹人非议。
洛希瑶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嘴上却是恭敬道:“此事怎能怪皇上?要怪也该怪这诬告的守卫和他背后之人才是,若不是他们妖言惑众,煽动大人们,想必皇上也不会被逼无奈搜查镇国公府,生出这许多事端来。”
“还请皇上严惩罪魁祸首!”
“请皇上严惩罪魁祸首,以慰镇国公府!”百官纷纷下跪道。
镇国公在朝中的声誉一向很好,大多数官员本就不怎么相信镇国公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只不过事无绝对,谁也不敢在这种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抄家灭国的祸事前开口替镇国公府争辩。
万一是真的,难免会被皇上视为同伙,倒是自己的性命是小,连累妻儿,祸及家族才是大。
可眼下镇国公既已洗清嫌疑,这惩治祸首之事,自然要帮上一帮。
谢荣的目光随着这话落在了那守卫身上,那守卫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以头抢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不知啊,奴才真的不知晓那信件写的是这些个内容啊!”
“若是奴才知晓,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闹到皇上跟前啊!”
“还请皇上看在奴才一心为大越的份上,饶奴才一命,皇上饶命啊!”
洛希瑶冷笑一声,道:“你连陈国文字都不识得,仅凭一张信纸,就觉得我镇国公府通敌叛国,还敢闹到皇上跟前,这其中必有人指使,还不快从实招来。”
“这……这……”守卫有些迟疑,他也不傻,若真是误会,或许还能留一命,若是真是受人指使,诬告镇国公府,只怕才是性命难保。
守卫的目光隐晦地朝户部尚书看去,户部尚书此时也慌了阵脚,不知晓为何原本的计划出了纰漏。
洛希瑶察觉到守卫的视线,立刻转变了矛头将话口对准了户部尚书,“对了,还有户部尚书大人,大人为官这么多年,行事应当最是谨慎小心不过的,如此轻易便相信了一个守卫的话,质疑我镇国公府,甚至将人带到了这大殿之上。”
“如此行径,着实有异于平时的行为,还几次三番为这守卫说话,莫不是大人同这守卫是一伙的,一齐诬陷我镇国公府!”
“所谓的因两家有矛盾而找上尚书大人,只不过是用来糊弄人的托词!”
户部尚书再傻也知晓不能承认,当即便道:“平宁郡主,你休要胡言乱语,本官这都是为了大越着想,就算误判一二,你也不能空口白牙就说本官是故意构陷。”
说着,立刻向谢荣辩解道:“皇上明鉴,还请皇上明鉴啊,臣真的冤枉啊,臣那孽子虽与平宁郡主有些矛盾,但那不过是儿女之间的小矛盾,又不曾伤及性命,何至于值得臣费尽心思构陷。”
“臣当真是为我大越着想,这守卫将事情一说,臣一想到边关大军如今尽在镇国公手中便坐立难安,这才秉着宁可错信,不可放过的想法,向皇上秉明此事。”
“皇上,臣真的冤枉啊!”
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银钱,是谢祁安的得力臂膀,谢祁安断不能让他因此事遭到贬黜,当即便求情道:“父皇,还请父皇息怒。”
“户部尚书此次确实失察,但说到底,他也是为了大越着想,还请父皇看在他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他一回。”
谢祁安话音刚落,洛希瑶便道:“安王殿这话说的不对,这大殿之上的大人,哪个不尽心尽力,若是轻轻放过,那今后岂不是人人都可张口就来,随意攀蔑,那岂不是都乱套了!”
“今日是恰好有懂陈国文字的大人能够证明我父亲的清白,若以后有人没法自证清白,那岂不是真要冤死了!”
“这还是建立在户部尚书大人当真无辜的份上,若是他真是存心构陷的,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安王殿下还虚长我几岁,怎么想法如此不成熟……”
“你……”
“哦,对了!”洛希瑶打断他的话,斜睨着他道:“我忘记了,方才安王殿下也极力要搜查我镇国公府来着,甚至不惜搭上安王府,莫不是安王殿下也参与其中不成?”
“不然……为何如此帮尚书大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