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因着五皇子年幼,顺贵嫔又是宫女出身,谢祁安从未想过这等可能。
因为皇上并不是从五皇子一生下来开始,便对五皇子这般上心的。
当初顺贵嫔怀孕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为人又怯懦,并不得宠。
因此五皇子生下来后,除了被晋为贵嫔,皇上并不疼爱五皇子。
相反,皇上视五皇子如无物。
只有偶尔想起来了才会前往顺贵嫔处看望五皇子,却也是屈指可数。
那时,皇上眼中根本看不下其他皇子,只有亲自教养的谢南渊能入皇上的眼。
便是他,也是凭借着与谢南渊年岁相近,又因母妃那时还剩下些稀薄的宠爱,才能让皇上在检查谢南渊课业的同时,顺带上他。
是什么时候,皇上的对五皇子开始上心的呢?
谢祁安在脑中仔细回想着。
好似是四皇弟十二岁时在一次宫宴上醉酒宠幸了一个宫女,被人撞见了。
皇上便对四皇弟有些失望,觉着四皇弟年岁尚小,不应当这般早就沉溺于女色当中。
也察觉到自己对四皇弟太过疏忽,便也开始过问四皇弟的课业,才发现他的课业一塌糊涂。
于是严令他修身养性,好好读书,谁知四皇弟管不住自己,在上书房还不忘调戏宫女,被皇上知道后震怒。
恰逢此时,又有一个宫女跪到了太极殿门口,声称怀了四皇弟的骨肉,求皇上给她做主。
年仅十二岁的四皇弟竟然就当上了父亲,皇上一怒之下下令彻查。
这才发现,不仅宫中的一些宫女与四皇弟有牵连,甚至于他身边的侍女,都与其发生过关系了。
自那以后,皇上便彻底放弃了四皇子,转而管起了五皇子。
声称即便五皇子将来才能不出众,也决不能让他跟四皇子一样荒唐。
就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谢南渊,五皇子可以称得上是皇上花费心血最多在其身上的皇子。
有些事情是经不起细想的,尤其是对于谢祁安这种本就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来说。
此刻经过周贵妃一番提醒,谢祁安也觉着五皇子对于他的威胁有些大。
皇上最疼爱的皇子是谢南渊,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亲手养大的儿子与偶尔探望的儿子,心会偏向哪边自是不必说。
可他除掉了谢南渊,皇上就真的会封他为储君吗?
即便是封他为储君了,若是皇上长寿些,过几年五皇弟长大了,皇上会不会动了废储另立的心思?
毕竟顺贵嫔出身卑微,可只要皇上不介意,那就不算是个事,更何况……还有皇后在一旁虎视眈眈,很乐意将五皇子记在名下。
谢祁安突然发觉,这个一向不被他放在眼中的五皇弟,似乎成了继谢南渊之后对他的第二个阻碍。
谢祁安安静地站在那,可眼中却酝酿着风暴。
半晌后,他嘶哑着嗓子开口,“那母妃认为该如何?若是继谢南渊之后对五皇弟下手,只怕父皇会起疑心。”
见谢祁安默认了,周贵妃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她就知晓安儿定然不会让她失望的。
周贵妃红唇微张,说出来的话与窗外的雪一样寒冷,“眼下不就有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见谢祁安面带疑惑,周贵妃缓缓道:“你方才看到了五皇子红肿的眼睛没?”
谢祁安缓缓点头,“他与谢南渊关系一向亲厚,知晓谢南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自然伤心。”
周贵妃轻笑道:“是啊,五皇子到底年纪还是有些小,又与贱……瑞王,一向要好,知晓瑞王下落不明,伤心惊惧不已,夜不能寐。”
“五皇子白日要温书,晚上又因担忧瑞王彻夜难眠,用膳也食之无味,冬日寒凉,这样日复一日之下,身体遭受不住病倒了。”
“卧床养病之际,又听闻瑞王身死的噩耗,兄弟情深,伤心之下,竟撒手追随瑞王而去。”
“这个结果,安儿,你认为如何?”周贵妃一双丹凤眼微挑,眸中满是恶意。
谢祁安沉思,“母妃的意思是,将五皇子的死归咎于谢南渊身上?”
周贵妃缓缓点头,“你不是觉着下手处理五皇子有些过于明显了吗?他们兄弟二人情深何人不知,如今瑞王失踪,五皇子定是要伤心许久的。”
“若是五皇子是因瑞王失踪而担忧病倒的,那可不关咱们的事,你父皇也查不到咱们身上来。”
“至于后面他死了,也是他自己承受不住噩耗,那就更与咱们无关了。”
谢祁安听罢,与周贵妃对视一眼,道:“母妃果然好计谋,儿臣这便去办。”
“去吧,记着做得隐蔽些。”周贵妃摆摆手道。
谢祁安很快就离开了延禧宫。
安乐公主在一旁听到了周贵妃母子全程的对话,这会儿正颇为欢喜地拉着周贵妃的袖子撒娇。
“母妃,好母妃,你这个计谋可真是好极了,若是五皇子死了,我看永乐那个贱人还怎么在我面前嚣张!”
永乐与皇后不正是打着要将五皇子养在膝下,想将来扶五皇子登位,不需要依仗兄长,才敢在她面前如此嚣张。
若是谢南渊与五皇子都死了,那父皇也就只能传位给兄长了。
到时她定要狠狠折磨永乐,将这些年受的气都加倍讨回来。
安乐公主这般想着,娇美的脸上都是幸灾乐祸与畅快,仿佛已经看见了永乐公主跪在她面前忏悔求饶的情形。
周贵妃听到这话,不仅没有申斥,反而一脸心疼地抚摸着小女儿的脸颊,道:“你放心,等你兄长登基后,咱们母女就再也不用处处看人脸色了,到时你就是大越最尊贵的***。”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没有人能跟你抢。”
皇后又如何,嫡公主又如何,终究得看她的脸色过活。
她隐忍了这么多年,也该轮到她赢一回了。
谁,都别想阻挡她们母子三人的路。
安乐公主听着周贵妃的话,眼眸闪了闪,脑中浮现傅琛的身影。
没有人能与她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