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绮梦的心中,覃芊落是世间最美好纯净的存在,如同夜空中最皎洁的明月。
是唯有她才能去摧毁的人儿,是旁人神圣不可侵犯的白月光,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玷污。
而如今,这份美好被破坏,她视为猎物的覃芊落被苏锦韵“玷污”,这怎能不让她怒火中烧、恼羞成怒呢?
这种愤怒,就像是被压抑许久的火山,内部岩浆翻滚涌动,随时可能爆发,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她的胸腔中仿佛有一头猛兽在咆哮,急于挣脱束缚,去发泄心中的怨恨。
绮梦这般想着,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那笑容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恰似来自地狱深渊的索命使者,带着无尽的恶意。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双脚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牢牢地钉在了地上,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仿佛要用眼神将其穿透,窥探屋内的一切。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她的怨念所感染,变得冰冷而凝重,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沉重粗重的呼吸声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那心跳声如同密集敲响的战鼓,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敲击着她的胸腔,也敲击着这死寂的夜晚。
良久,久到月光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移动了几分,洒在地面的光影也随之悄然变换。
她才轻轻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轻得如同一片飘落的羽毛,踏在寂静的石板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的动作极为隐蔽,每一个转身、每一次移步,都像是经过无数次精心排练,如同一只训练有素、最擅长隐匿行踪的夜猫。
她悄然离开,身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她巧妙地避开了王府中每一处可能被察觉的角落,没有引起王府暗卫的丝毫注意。
哪怕是向来警觉、如同暗夜守护者般的瑶光,也被她手中那块散发着奇异光泽、纹路诡异的奇怪石头给蒙蔽过去了。
对她的行踪毫无察觉,任由她隐匿于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她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一般,只留下那被月光拉长、逐渐模糊的影子。
在寂静的夜里,诉说着这场隐匿在黑暗深处的秘密与阴谋,以及那如潮水般汹涌的嫉妒与怨恨。
第二日清晨,晨曦像是被谁不小心打翻的金漆,毫无保留地肆意倾洒在昭王府的每一寸土地上。
淡薄的云层被染上了瑰丽的色彩,红的似火,橙的如霞,交织在一起。
就像是天边舞动着的霓裳羽衣,将整个天空装点得如梦似幻。
苏锦韵与覃芊落二人,于雕花铜镜前精心梳妆。
覃芊落坐在妆台前,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拿起一支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发簪,对着镜子,将其缓缓插入如墨的发髻之中。
动作轻柔且优雅,每一下都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苏锦韵则站在她身后,温柔浅笑,眼神中满是爱意,时不时伸出手,帮忙整理着覃芊落衣角细微的褶皱。
两人偶尔眼神交汇,便会有丝丝缕缕的爱意在其中流转、蔓延,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一切就绪后,她们携手款步来到正厅。厅内,雕梁画栋,气派非凡,檀木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林若清和覃守正早已端坐主位,林若清身着华丽的服饰,仪态端庄,面容慈祥。
覃守正周身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与亲和。
苏锦韵与覃芊落莲步轻移,身姿婀娜,走到二人面前,盈盈下拜,动作整齐划一,尽显温婉与恭敬。
随后,她们双手稳稳地端起精致的茶盏,茶盏中升腾着袅袅热气,茶香四溢,两人奉上饱含敬意的香茗。
林若清覃守正面带微笑,眼神中满是欣慰,接过茶盏,浅抿一口,缓缓点头。
言语间满是对二人的期许与关怀,叮嘱她们要相互扶持,和和美美。
敬茶仪式结束后,苏锦韵因朝中公务堆积如山,十分繁忙,虽满心不舍。
眼神中尽是眷恋与担忧,却也只能匆匆与覃芊落告别。
她走上前,双手紧紧握住覃芊落的手,低声叮嘱着,要她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任何事情,一定要派人即刻通知她。
覃芊落微微点头,眼中同样满是不舍,轻声回应着,让她放心去忙。
两人紧握的手许久才松开,苏锦韵又深深地看了覃芊落一眼,才转身离去,脚步匆匆,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
覃芊落移步至花园的凉亭之中。凉亭四周,繁花似锦,红的、粉的、紫的花朵竞相绽放,争奇斗艳,散发出浓郁的芬芳。
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时而轻盈地落在花蕊上,时而又振翅高飞。
偶尔有一两只飞进凉亭,绕着覃芊落轻盈盘旋,仿佛被她的美丽所吸引。
石桌上摆放着一盏清茶,热气如丝如缕地袅袅升腾,清新淡雅的茶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
与周围的花香交织在一起,沁人心脾,让人沉醉其中。
她手持书卷,安静地坐在石凳上,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书页上。
她沉浸在墨香与茶香交织的惬意时光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宁静而满足的笑意,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就在这时,一袭白裙的绮梦悄然现身。她像是一朵被风吹落的梨花,从花丛小径中缓缓走来。
脚步轻盈,仿若踏云而来,每一步都似怕惊扰了这美好的清晨。
她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如同风中摇曳的花瓣。
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她的裙摆上,泛出柔和的光晕,她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梦幻的薄纱之中。
宛如一朵盛开在晨曦中的百合,看着纯净而美好,只是她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绮梦轻咳一声,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一丝犹豫,却打破了这份宁静。
覃芊落闻声,缓缓抬起头,目光从手中的书卷上移开。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动作优雅而舒缓,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幅优美的画卷。
她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绮梦,眼中满是探寻之意,似乎在猜测她此番前来的目的。
稍作停顿后,覃芊落朱唇轻启,声音清脆悦耳,如林间清泉。
在这静谧的清晨里流淌:“绮梦姑娘,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心事?”
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让人听了如沐春风,温暖而舒适。
绮梦假意紧张,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裙摆,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指甲陷入掌心,留下浅浅的痕迹。
犹豫片刻后,她的声音略带颤抖地响起:“王爷,奴家……奴家想离开这里。”
声音里满是纠结与无奈,像是经过了无数次内心的挣扎才鼓起勇气说出口。
覃芊落闻言,眸中的不解一闪而过,仿若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却又清晰可见。
随即,她微微前倾身子,眼中满是真诚与担忧,关切地询问:“绮梦姑娘是有了想去的地方了?”
绮梦端坐在覃芊落的对面,身姿看似优雅闲适,可内心却如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海面,久久无法平静。
她缓缓抬起手,那葱白般的玉指微微有些颤抖,轻轻拈起茶盏,动作刻意放缓,试图伪装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她将茶盏缓缓送至唇边,轻抿一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落,可心底的寒意与愤懑却丝毫未减。
她微微垂眸,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急促地轻轻颤动。
恰到好处地将眼中转瞬即逝、犹如寒星般的阴霾隐匿起来,生怕被旁人捕捉到分毫情绪。
须臾,她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像是在心底暗自下了极大的决心。
嘴角勉强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笑意盈盈,眼神却略显空洞。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恰似春日里潺潺流淌、清脆悦耳的溪流,缓缓开口:“奴家曾有幸听王爷提及锦绣郡。
王爷谈及那里时,眼中满是眷恋与热爱。听闻那地方山清水秀,山水相依,如诗如画。
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仿若人间仙境。自那时起,奴家心下便一直憧憬着,日思夜想。
此番正好有机会,想去王爷的封地亲身领略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再者,王爷如今已然成婚,身份与往昔大不相同。
奴家再继续留在府中,总归诸多不便。相府人多口杂,外头的市井百姓又最爱捕风捉影。
近来听闻,他们已然开始对王爷妄加揣测,编排起许多不实的流言蜚语。
奴家实在不愿苏相因为这些毫无根据的猜测,对王爷心生嫌隙。
要是因此破坏了王爷与苏相之间的情谊,平白无故地生出许多不必要的事端,徒增烦恼,奴家真是万死莫赎。”
她言辞恳切,娓娓道来,每一个字都咬字清晰,可那低垂的眼眸下,藏着的心思却如同幽深的古井,让人难以捉摸。
覃芊落闻言,不禁微微挑了挑眉,眉梢轻扬,思绪瞬间如脱缰的野马,飘回到她和苏锦韵结亲之前。
那时,她在府中偶尔路过下人房,不经意间听到下人们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谈及绮梦。
当时她只觉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闲谈,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毕竟她与绮梦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往来,不过是点头之交,见面时礼貌性地寒暄几句罢了。
如今听绮梦这般言语,想来市井之中,那些流言蜚语怕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