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羞布已经被撕开了,不如当着所有盛家人的面撕开得更敞亮些。
江稚月无意上演什么恩爱一家人,相亲相爱的戏码。
什么掳去酒店侵犯,卖去红灯区?说的是林骏吧。
盛老爷子只有这么个嚣张跋扈的外孙,盛老太太向来溺爱林骏,经常帮他擦屁股。
江稚月刚说的后半段,竟是连盛老爷子都不知道的,他当即瞧了眼林母,林母心里恨急了,妄想辩解,“不是,父亲!你别相信这个小贱人!”
盛怀安看着女孩决然的背影,赶紧伸手拉了她一把。
江稚月即便面对着男人,脸上的表情也透着恰到好处的坚定,毫不犹豫地拂开了他的手,几乎是快步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盛父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脸色瞬间铁青一片,连忙吩咐盛怀安,“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你妹妹追回来!”
就在这时,助手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手中拿着的赫然是加急处理的亲子鉴定报告。
盛父无意查看这东西,助手便将十来份由不同机构检测得出的报告全部交给盛老爷子。
当盛老爷子翻开最上面的一份,目光落在其中关键的一行字上——“支持鉴定者江婉柔与盛父存在亲缘关系。”
仅仅这么一句话,就让盛老爷子惊得连嘴唇都在颤抖,往后迅速翻下去,每一份都是一模一样的字体,通过毛发检测,支持二人存在亲缘关系。
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无论盛老爷子翻开哪一份权威机构的报告,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告诉他这个事实。
正如女孩方才所言,她不是来认亲的,而是为了寻根,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认定了他和江婉柔是父女。
盛老爷子不禁想,那一刻他在做什么?
他在徘徊,在犹豫,顾虑着继妻和儿女的感受,还有他那不成器的外孙。
他忌惮着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和外孙女,以为是外人的精心布局,一切都是阴谋,却不知,盛家对她们母女而言,其实比地狱还可怕。
“快,快备车!我要去见月儿!”盛老爷子焦急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母闻言,暗道不好:“父亲!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盛老爷子目光如炬,竟是罕见的瞪视了她一眼,“那个不成器的家伙,就该让他在稽查署好好反省,回来我再好好收拾他!”
.....
这一手以退为进,不是只有盛老太太才会用的招数。
她从盛怀安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盛家的隐秘内幕,旁系们其实对林骏也颇有微词,虽然林家兄妹看似不愿和盛家有过多牵扯,奈何盛老太太一直暗地里照拂他们。
两个骄奢淫逸的主儿,名下的大半资产都是盛老太太所赠,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也都和旁系族人有着万般关联。
盛怀安曾一针见血地指出:“我和父亲一直怀疑,那个老巫婆极有可能在暗地里转移家族资产,她想脱离盛家,等待爷爷过世后,属于盛家的一切大概率会改名换姓,彻底易主。”
这都和盛怀安无关了,他根本不在乎盛家的未来,让盛家百年的基业改换门庭,对盛老爷子而言,未尝不是一种惩罚,只可惜了父亲曾经耗费的心血。
男人的话犹在耳旁。
江稚月一口气跑出了很远,随即停下脚步,耳边的发丝略显凌乱,她将碎发勾勒至耳后,再次回望。
她心中确定,江婉柔的走失、失忆恐怕都和盛老太太脱不开干系。
纵然她渴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但在离开之前,她还是想为江婉柔讨回一个公道,为江婉柔这三十多年来的凄苦求一个公平!
......
盛怀安追到门口,江稚月已经搭乘了一辆小车离开,他记得车牌号码,是牧家派来的人。
男人只能强压住心头不能有的念头,将女孩的去向告知了盛老爷子。
他回到大厅,随手拿起一份在众人手中传阅的检测报告,浓眉微挑深意十足。
有同龄小辈恭喜他终于找回了姑姑,多了一个妹妹。
盛怀安黑冷眸幽灼,薄唇紧抿,反复翻看着手中的检测报告,笑了声,“妹妹好啊,妹妹多可爱,你们谁敢欺负我妹试试。”
“从今往后,这个圈子里,谁再敢欺负她,我绝不轻饶。”
小辈们自称不敢。
男人的目光转向盛老太太,又笑道:“老太太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太开心?多值得庆祝的事情啊,您可多了一个好女儿,好外孙女。”
盛老太太华服加身,贵气非凡,笑得慈祥又和蔼,“怎么会呢,月儿回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总算有人能陪我说说话了。”
隐藏在宽大衣袖中的双手却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真的是盛月!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都破灭了,那个本应早已死去的孩子,为什么总是那么好命?阴魂不散?
如果让江婉柔想起那一切......不行,绝对不行!!
......
江稚月和牧莲生有约在先。
牧莲生告知她,找到了一处和江婉柔画作极为相似的地方,时间到了,江稚月迫不及待地前往赴约。
牧莲生愿意收留她们,不管是不是因为萧景润,江稚月对他终究生出了几分真诚的谢意,在这个节骨眼关头,江婉柔的安危尤为重要。
她身上曾经发生的一切,也是最后未解的谜团。
而试图掩盖真相的人,必定会千方百计地灭口,以绝后患。
远远地,江稚月从车上望见江婉柔站在田野里,旁边陪同着斯坦李。
女人与江婉柔交谈着,试图引导她忆起某些事情。
江婉柔摇了摇头,斯坦李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在保镖的陪同下,带着她朝田野的另一处走去。
牧莲生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手中握着一束蒲公英,轻轻吹散。
恰在此时,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散,女孩的身影朝他跑来。
牧莲生没由来的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