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碑是实际存在的分界点,正如城门是城市的起始点,界碑是区域的门。
之所以有个碑字,除了竖起一块石碑作为提示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界碑比其他的名字好听。
相比d区、c区的普通界碑,人们更喜欢把彩虹江作为b区的界碑。它像是一座天然的屏障,隔开了贫穷和富有。
从b区开始,新世界真正的模样才会出现在人们面前。
大风天在上船前和蓝调聊过几句b区以内的地方,听对方说,那里四季更为分明,不再是永恒的长夏。
彩虹江源源不断地产生热量,而这些热量都靠着一种叫做“时季”的机器向外单向传递。
也许外围的长夏是上天的手笔,但也未必和这机器完全无关。
此时此刻,大风天再次和蓝调聊起这些。
银鱼宴会即将开始,船上的驱魔人纷纷落座,还有些大人物借助船内和外界的传送阵也陆续莅临。
“这‘时季’是一个同名的驱魔人发明的,这机器说有用也有用,说有多么有用倒也不至于。”
蓝调侃侃而谈,“它只是能驱散热量,加剧彩虹江两岸的温度差距。这位驱魔人最大的贡献是另一个——”
大风天抿了口果酒,甜丝丝的很好喝。她不喜欢听人卖关子,便追问:“嗯?”
蓝调极为放肆:“说点好听的我就告诉你。”
大风天哼笑一声,也不着急:“那你憋着吧。”
“欸你怎么这样!”
“......”
两人纠缠了一会,蓝调受不了大风天了,便说道:“时季将她的魔盒化作四季结界,覆盖了自b区到o区的所有地方。”
“自此,彩虹江的对岸就有了春夏秋冬。”蓝调有些感慨,言语中听得出对这位驱魔人的钦佩。
“她确实厉害,四季结界违背了新世界运行的规律,并且已经持续了快要百年,丝毫不损。”
大风天赞叹时季强大之余却喟叹一声:“但她为什么不管另一岸呢?还把热量全部驱逐到外围,这不是欺负穷人吗?”
蓝调无言以对,这问题她也想过,但从未在意。
“等到了b区,我要亲眼看看这人造的四季。到时候你再继续给我介绍吧。”大风天话锋一转,蓝调自然点头应允。
落了下风的感觉让蓝调陷入沉思,从大风天苏醒至今也才一年多,成长未免太过迅速。
记忆里那个总是带着柔和笑意的少女出现在她脑中,那时候的少女就拥有不小的智慧。
“或许随着灵魂强度的恢复,她的心性也会成长吧。”蓝调默默想到,越发开心起来。
在借助传送阵上船的驱魔人中,大风天看见了一个熟面孔。那人依旧一身青衣,眉心的朱砂痣鲜红如血。
当石竹刺踏入会场时,便和大风天的目光对上了。前者微微一怔,嘴角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除此之外石竹刺再没有别的行动,更不用说来找大风天交谈。
正如她在信息里说的——愿与风行,至达云端。她既然说到,也就必然会做到。
不打扰的爱何尝不是爱呢?
想到这,大风天觉得见到石竹刺也没那么尴尬了。些许故人重逢的喜悦浮上心头,她还欠对方一个人情。
要不是她那份介绍信,大风天加入塔塔一定会费一大笔翡翠石。
“石竹刺作为橙色灯塔的新主人,果然也来参加银鱼宴会了。嗯,那黄色灯塔的那位应该也会来。”
蓝调随口说道,她口中的黄色灯塔是属于b区的灯塔,猎魔大会实际上就是c区和b区联合举办的大型活动。
既然石竹刺来了,那么意飘摇也一定会来。
蓝调一语中的,不远处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混着真正的铃铛声,勿飘飘和雨化零正与一位美貌的妇人一同走来。
意飘摇,黄色主灯塔代理人,被人称作“意念魔女”的强大驱魔人,一句“意念承载九万克,向前飘摇九公里”是对她最好的形容。
场上的不少目光集中在意飘摇身上,崇敬虽有,但也不多。反而是看向勿飘飘的眼神中包含难以掩饰的羡慕嫉妒恨。
新世界的权力关系非常微妙,驱魔人之间趋于平等,哪怕是灯塔代理人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上位者。
只要你够强,代理人也必须敬你三分。
驱魔人对勿飘飘的羡慕在于她有一个宠爱她的母亲。要知道新世界的血缘关系极为淡薄,很多驱魔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她们被如何对待,只取决于魔盒的强弱和在其他领域的悟性。
石竹刺和意飘摇入座后,一些有求于她们的驱魔人便迎了上去,这样与大人物接触的机会正是银鱼宴会的环节之一。
摆渡人坐在太师椅上,毫无左右逢源之感,每当有人被传送进来,她最多朝对方点点头。
“咕噜噜居然还没醒,映白那一击可真是恐怖......”她嘀咕了一声,打着哈欠迎接来宾。
大风天望着来来往往的驱魔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很少看到这种场面,莫名有点不适应。
蓝调收回放在意飘摇身上的目光,怀旧之意渐渐褪去。她和此人算是故交,曾在她手上专门进行过躲避训练。
这也是在冬时夏令擂台赛上勿飘飘刀子乱飞但是丢不中蓝调的原因之一。
“怎么了?”蓝调察觉到大风天心情的变化。
大风天摇摇头,将面前的果酒一饮而尽。她和水游凇打了个招呼,随即走出会场。
“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她往甲板走去,“陪我吹吹风。”
蓝调笑道:“乐意奉陪。”
大风天逆着人群的方向,引起了过路人的注意。但也仅仅只是注意而已,不会改变她们的行进方向。
“我有些担心。”
大风天忽然说道,她靠在船舷旁,夜空闪烁着零碎的星星,月光被云层遮盖了大半。江风拂面,带着特有的湿腥。
“嗯,担心天灾?还是人祸?”
凝望着远处早已看不见的青山,她微微叹气:“都很担心啊,未来一片渺然。”
她听见蓝调的轻笑声,对方笑她杞人忧天。
混着风声,蓝调道:“我和你是世界上最不需要担心的人,哪怕是天塌了,我们也能在地下挖个洞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