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墨成如此说话,赢高沉吟良久问道:“既已如此,敢问墨家将何去何从?”
“若是公子愿意放墨某归去,自是感恩不已。”
赢高闻言哈哈笑道:“我只道墨侠如何如何,却不料却是如此小人行径……”
墨成怒道:“公子口下留德,墨家不该公子辱之!”
“墨家是不该本公子辱之,可是是本公子污辱墨家了吗?非也非也,仍是你墨成、还有其他四位,已经将墨侠之名,污辱到不名一文。”
五人相顾,尽皆骇然。
“墨侠之名,向来以理服人,助弱扶幼,但观而等,知十一人杀我大秦五人而不顾,又学我大秦之技能而莫名,而在本公子面前,又以可放归众人曰感恩,墨侠之名,已然被众位污辱到极点。”
此时,四人望向墨成,脸上皆是苍白之色。
赢高继续道:“当年墨子圣师何等骄傲,何等智慧,却不料所遗后人,尽皆不明事非,不通人事,亦是不明因果的一群废物,更是被冠以墨侠之名,是何等可笑之事?”
墨成和余者五人对视一眼,眼中尽皆凶光闪动。
墨成黯然的道:“公子,墨侠对不住公子,是墨成失礼在先,抗命在后,更是辱及先圣,墨某已是无颜活于世上,但求公子千万不可再辱及墨家之名,墨成当以命还之公子之情……”
言皆,身形一动,就欲往墙上撞去。
赢高顿时喝道:“墨成!”
扶苏亦是身形一闪,一把拽向墨成,然后,双腿连踢,四人被扶苏几脚踢飞。
墨成萎靡于地,神态落寞的道:“三公子,莫非还嫌墨某一命不够?若是有何条件,不妨直接道出,只要墨某能力足够,定让公子满意。”
词库宫连摆手道:“不不不,墨成你错了,你看看,这死过了一次还不够,还要继续接着送命不成?”
墨成茫然的道:“公子何意?”
“墨成,你是不是已经死过一次,当然,若非大哥手快,你已然死了。”
墨成黯然的道:“确系公子所言。”
“你方才又言道:若是本公子所命,只要是你能力所极,自是使本公子满意,若是本公子命你去杀楚国大王,你当如何?”
墨成愕然的道:“公子怎可如此强人所难?”
赢高啧啧戏谑的道:“何来本公子强人所难,是不是你自己所说,但若本公子所命,若你能力足够,定然使得本公子满意?”
墨成脸色一暗:“确是墨某所讲,可是,公子怎可让墨某去刺杀一国之大王?”
赢高好奇的道:“为何不能,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墨侠更是主张杀一人而救千万人,没错吧?”
墨成傲然的道:“确是如此。”
“大秦与楚国终有一战,本公子命你去杀了楚国大王,一是可以避免秦与楚之战,二是可使百姓免于战争,三又可以使你以全本公子之情,最后,还兼顾了墨家和墨侠的理念,这又有何不可?莫非,墨侠之名,墨家之理念,尽皆蒙骗世人的不成?”
墨成闻言,神情顿时怔住,一张嘴巴不停的嗫喏着,只是说不出话来。
赢高好笑的看着墨成,看看此人最终是何反应。
墨成苦思良久,最终与其他四人互望一眼:“三公子,你还是杀了墨成吧,墨成始终觉得,去刺杀楚国之大王,终究不妥。”
赢高闻言笑道:“看看是吧,墨成,之后,千万不要轻易许诺,本公子判断,你等数人,均系楚国派人而来的吧?”
墨成愕然道:“公子何以得知?”猛然间醒悟道:“非也非也,不是楚国派来的。”
赢高呵呵笑道:“我不知道究竟是楚国哪位大能派尔等前来的,但是,观你等之言行,确非刺客首选。”
墨成脸色一红,不敢再出一言。
赢高略略沉吟,“墨成,我有一言不明,须墨侠解惑!”
墨成奇道:“公子何事?”
墨家的兼爱非攻,是对一人尔,亦或是对天下人?
墨成顿时神情肃穆的道:“公子,墨家之道,是对天下人,而非一人,而兼爱,更是对天下人的兼爱。”
“赢高不明,若是匈奴人呢?”
墨成恨恨的道:“匈奴之人,焉能称为人呼?”
赢高奇道:“何以不能为人?”
墨成愤而道:“视人如猪狗,何以为人?”
赢高又道:“若是白皮肤,发色各异,眼仁各异,甚至于服装各异,可是天下人乎?”
墨成奇道:“天下何有此等样人,自是不能视之为人。”
赢高顿时恍然悟道:“噢,原来墨侠之认为,只有中原之地,称之为人,若有身材矮小,四肢俱短,且又生的奇模怪样之人,又当如何?”
墨成奇道:“野人焉能为人乎?”
赢高开口笑道:“噢,我明白了,墨成,若本公子允你继续在特种兵训练营训练,但是,终于在不负于墨家祖训的前提下,不负于大秦,墨侠可能做到?”
墨成奇道:“若是不负墨侠祖训,墨侠何以不能为家,更何况,两月以来,墨家之人观察,大秦施以仁政,逐步改变百姓生活,能够让百姓衣食丰足,墨侠亦自当无负于大秦。”
赢高突然寒声道:“嗯,确是无负于大秦,因为墨家,王宫一子弟殉国,四名英勇武士殒命,敢问墨成,同是训练兵一员,你心中可有不快?墨家就是这样无负于大秦,无负于兼爱非攻?”
墨成突然之间,脸色骤变:“公子莫再言说了,此事,确是墨成不对,墨成五人,愿以命抵之……”
赢高突然喝道:“纵使尔等以命抵之,能够换回五人之命来?”
墨成顿时脸色黯然的道:“不能。”
“若非尔等见死不救,此五人会否会战而殉国?”
墨成脸色更是苍白的道:“不会。”
突然,赢高快速的道:“究竟楚国何地派尔等前来刺杀的?”
墨成则是习惯的,脸色依旧苍白的道:“令尹项燕!”
而墨成则在回答完毕之后,突然脸色大变,愕然的望向了赢高。
赢高一笑道:“墨家兼爱非攻,殒一人,而救千万人,本公子只要墨侠帮本公子一事,又不曾违背墨家誓言,墨成何以如此脸色?”
墨成以脸怆地哭道:“公子使墨成失信于人,尚有何脸面立于天地之间?”
赢高奇道:“莫非墨成答应过此人,不得泄露其姓名或者行迹?”
墨成茫然的道:“不曾。”
“那莫非墨成答应过谁,亦是不得提及项燕之名或是行迹安排?”
“提及姓名不曾约定,但是行迹安排确有提及。”
“那墨成可有泄露行迹安排?”
“不曾。”
“那不就得了,墨成又不曾与人约定,何来无信之说?”
“可是,终究与常规不妥?”
“何为常规?”
“即时不得泄露雇主姓名!”
突然,赢高一声大喝道:“墨成……”
墨成神态一怔,茫然的道:“在。”
“本公子可曾问及你欲刺杀于谁?”
“不曾!”
“那本公子可曾过,因为刺杀,或者刺杀行动?”
“不曾”
“那本公子是如何而问?”
“公子只是问谁安排刺杀!”
“是啊,你何曾泄露过雇主姓名,雇主雇佣,一是为钱,二是为情,三是为国,本公子可曾问及于你因何而刺杀?”
“公子从不曾问及。”
“那你还有何话要说?”
墨成沉默良久:“墨成无话可说!”
赢高与扶苏对视一眼,眼中均是神采频现。
随即赢高道:“既然如此,尔等墨侠,尚有多少人等?”
墨成老实的答道:“楚墨,共计总有人数3000多人,且有部分在军中从军。”
若是墨侠举族迁移,唯恐楚国为难,不若如此,尔等五人,暂时留在特种兵训练,此训练周期,预计为期约一年,到时,本公子自有安排,墨成以为然否?
墨成五人连连躬身道:“诺!”
赢高摆了摆手,道:“特种兵军再无其它之暗探了吧?”
墨成沉吟良久道:“依墨成看来,已经全无其它暗探了,但是,公子仍需多留一些时间给墨成,我等定然尽数给公子一一查出。”
突然,因为墨侠的战略转弯,即是楚墨,那么,赢高突然计上心头:“有一人,墨成可否知晓?”
墨成好奇道:“公子所言是谁?”
“项籍、字羽!”
墨成苦思良久:“可是项燕之孙,项籍?”
赢高顿时兴奋的道:“确系此人,此人实乃赢高一世叔之子,其父名曰项少龙,昔年,项家势大,见得吾兄魁梧,即行掳去,至今已经数年,不知墨家可否着人将此人予本公子掳回?”
墨成闻言,顿时怔怔的道:“尚有此事?”
赢高顿时言之凿凿的道:“确有其事,想我那叔父,自项羽被掳,最终抑郁成疾,终于年前逝去,本公子有幸,撞到此惨绝人寰之事,一直思虑如何将项籍请回,但是一直不能成行,今日幸得墨侠之助,若是墨侠不能助此弱者,天理何在?”
墨成看着赢高愤怒的小脸,一点不似做假,小心的问道:“不知那项籍几时被掳?可有记忆?”
赢高忿忿的道:“就是在泗水郡下相县,当时被掳时年幼,少不更事,但是生有重瞳之相,实乃罕见,且,项籍非项梁之子,众所周知,可是,项家为何从不曾将项籍之父提出,由其父抚养,而一直由项梁抚养,岂非怪哉?”
墨成疑惑道:“确有重瞳之像?”
赢高斩钉截铁的道:“当时世叔一口咬定,他之子项羽,确系重瞳之相,当然,墨侠可予以调查,如赢高所言为真,料来此事,所知者甚少,以致墨家亦不能得知,赢高更是无法知之,所以,若是此现象,定然是我那世叔之子,还望墨家将此子再次掳回,以圆我那世叔遗世之憾,亦让那项羽认祖归宗!”
墨成闻言不由得连连点头,“若真系公子所言,此项燕一族,确实招人所恨,墨侠定不轻饶此人,请公子静待佳音。”
赢高顿时躬身道:“赢高代故世之世叔,谢墨侠大恩!”
墨成连呼不敢,一行五人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