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难过。
外头枪声又响起来。
温如初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跑了出去。
看见的,只有孟安然跪在地上,给一位中年人做心肺复苏,而她的身上,被一颗又一颗的子弹穿透。
“不!!”
温如初撕心裂肺的喊出声。
裴瑾跟在她身后。
顺着枪声的方向,上膛,开枪。
对面许是看到有人在,又或许是任务已经完成,也没继续怎样,直接就撤退了。
角落里,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正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
孟安然紧咬牙关,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给地上的人做心肺复苏。
他就是海关总监。
孟安然知道的,他是个好人,所以,他必须活着!
不为别的,就为了在社会上,多一点正义。
听到地上的人咳嗽了两声。
孟安然明白了,这是气管通了,能呼吸了。
身上的疼痛顿时如潮水般涌来。
疼得跌坐在了地上。
一摸腹部,摸到了一手血。
温如初哭着跑过去,将孟安然搂在怀里。
“你坚持一下好不好,救护车马上就来!”
“妈。”
孟安然无力的摇了摇头,她自己就是医生,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她早已经回天乏术了。
不过在听到温如初叫自己妈妈的时候,孟安然的眼睛还是微微亮了一下。
眸子里充满了对女儿的爱意。
“哎……”
用尽了力气应了一声。
“宝贝女儿……妈妈……很荣幸能看到……你……长大的样子……你是……妈妈的……骄傲……”
“你很优秀……妈妈会……一直……一直……爱着你。”
说着,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妈妈……很遗憾……不能继续……陪着……你们父女俩……帮我告诉你爸……我很爱他……”
“别……别哭……我会……心疼。”
孟安然抬手,想要擦掉温如初脸上的眼泪。
可还没能做到,手就垂了下去。
孟安然的身体此时还是温热的,就这样陨落在了温如初怀里。
温如初闭着眼睛,任由泪水打湿面庞,什么话也没说。
就这样静静的呆着。
直到救护车来。
将地上所有的尸体拉走。
温如初失魂落魄的跟了出去。
救护车上坐不下人。
温如初只能站在原地,目送着救护车亮灯远行。
裴瑾站在她身边,冷风吹过,怕她着凉,裴瑾披了一件外套在她身上。
温如初像是失了神。
“你知道吗裴瑾,妈妈当初还说呢,她说如果你对我不好,随时都可以去她那里。”
“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啊……”
声音里的无助,任谁听了都会动容。
裴瑾认真的说道:“不会的,我不会对你不好的,我会对你一直很好。”
温如初仰起头。
眼睛红红的,看向裴瑾:“裴瑾,我就剩下你了,你不要出事好不好。”
裴瑾将温如初搂进怀里。
“不会的,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温如初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剩下的日子,两个人为孟安然和江北洲举行了葬礼。
葬礼上,那位海关总监也来了。
温如初看着他,似乎又一次看到了自己母亲努力的模样。
这时候,那位乔清石医生的话,在耳边响起。
对上了,事事都对上了……
原来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在上天面前,人类的力量终究过于渺小。
之后的生活好像恢复了平静。
警局里新来了不少警察,可再也找不到和孟寻洲一般,让陈子期只看一眼图片就觉得有气质的了,
医院也来了新的医生,孟安然带的实习生,慢慢开始转正了,此时已经成了乔医生,想来,再过几年,他就会变成乔主任了。
酒吧里再也见不到两个长相百分之九十相似的人突然认亲了。
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回到了起点,像是从来没经历过这些。
那个时候,只有两三岁的温如初,没有让裴瑾和温如初自己照顾,而是扔给了温有道。
温如初接近不了小时候的自己,很多时候只能远远的看一下。
在她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平静下去时。
命运再次对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裴瑾,你有没有看见我那件天青色的旗袍?”
温如初站在衣柜前,翻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裴瑾听到声音,从床上坐起来。
懒洋洋的。
伸出手就缠着温如初要抱抱。
温如初拗不过他。
伸出一只手,让裴瑾牵着。
裴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拽着温如初的手往下拉,让她跌坐在了床上,倒在他身上。
“等着,我去给你找。”
人还没醒就要起身。
温如初觉得好笑。
“别急,你醒了再去,我怕你摔了。”
温如初一边说着,一边玩着裴瑾的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十分好看。
只是右手,莫名多了一个戒指,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温如初总觉得这个戒指十分眼熟,像是在哪看到过。
“裴瑾,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戒指?”
裴瑾低下头看了眼,也很疑惑:“我不知道,我好像很早之前就有了。”
温如初将手抚了上去,轻轻触碰。
却没想到,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熟悉的白光闪过。
温如初失去了意识。
等到醒来。
已经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医院。
“医生!医生!我家老板醒了!医生快来!”
仪器的滴滴声在耳边响起。
温如初挣扎着坐起身。
将面上的氧气面罩拔掉。
“我怎么会在这里?”
“老板,你不记得了吗?你过度劳累晕过去了,晕了整整一周呢!”
温如初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
不过听了姜且的话,也没有怀疑。
“这样吗?”
姜且点点头。
“你去给我买点东西吃吧,我有些饿了。”
温如初坐在床上,柔声开口。
姜且连连应好,愿意吃东西就好!
温如初醒来的事,传的很快,不多时,整个病房里又堆满了人。
“看看,初初,让你不要那么劳累,你非得这么努力!”陈佳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的说。
“接下来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温爷爷招募了一个经纪人,帮你一起管典当行。”
温如初警惕的抬眸,吝啬的本质显露无遗:“谁啊?多少钱一个月?”
温爷爷从外头走进来,听到,笑了笑,伸出手掌张开。
“五万?!”温如初惊呼出声。
“五千,嘿嘿没想到吧,可划算了。”
“爷爷您不会招到个骗子吧,现在骗子可多了,专门骗您养老钱。”
“死孩子,你说什么?!”温爷爷看上去像气急败坏。
病了一周,大家都觉得温如初说话方式,和原来温温柔柔的模样大不相同,好像更有活力了,也更招人喜欢了。
大家都被温如初逗笑了。
等到温如初病好。
回到典当行上班时。
看到自己的位置上有人。
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我的位置!我的办公室!你是想鸠占鹊巢吗?!”
温如初大声喊。
坐在椅子上的人抬起头,露出那张英俊的脸。
温和的开口:“您好,我是温有道先生请的代理人,我叫贺锦舟。”
“你的办公室现在不在这,在对面,东西已经给你搬过去了。”
温如初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却也只能同意。
一旦她说什么,他就是搬出爷爷来压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恢复了正轨。
平静的生活里再无波澜。
直到有一天。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慵懒又熟练的走进来。
“你好,我要典当。”
温如初抬头看向来人。
只一瞬间,眼泪莫名其妙掉了下来。
鸢尾花的气味穿进鼻腔。
带着伤感,温如初鼻子一抽一抽的难过。
眼前人那颗上挑的泪痣平了下来,手足无措。
“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裴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