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察觉到了她的犹豫:“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抱歉,我并不是有意窥探你们夫妇之间的秘密。”凯瑟琳思考了几秒,还是决定开口。
“我只是想知道,梅兰妮夫人所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或许我能够推断出一些跟她的死亡有关的线索。”
凯瑟琳知道,梅兰妮夫人的异样一定与瑟西脱不了干系。在生命的最后,她们都表现出了相同的症状,只不过梅兰妮夫人的程度要轻一点,毕竟她没有同瑟西一样变得疯疯癫癫。
米勒抚摸着眉骨,释然地笑笑:“告诉您也没关系。当年,梅兰妮并不是被我打动才愿意跟我一起回到帝京,她是被另一个人打动的。”
凯瑟琳有些懵,这是什么发展趋势,三角恋?
看着凯瑟琳微妙的表情,米勒赶紧解释:“您别误会,并没有第三者。我的意思是,来到帝京,过上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富贵生活,并不是她最初的理想。她是想要跟随家乡中的某个朋友,所以才对帝京产生了向往。”
米勒口中的“家乡”应该就是指塞勒姆。凯瑟琳疑惑地问道:“那个朋友,会是瑟西夫人吗?”
米勒耸耸肩:“或许吧,毕竟她们看起来感情不错。并且,在我认识她之前,瑟西已经是先皇的妃子,在星际之间引起极大的热议。”
那倒是说得通,凯瑟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她记得梅兰妮夫人对瑟西夫人的评价很高,并且瑟西夫人早在一两年前就跟随一个神秘的金发男人离开了塞勒姆……
等等,金发男人?
金发男人!
凯瑟琳的手脚变得冰凉,她站在因为明暗交织的房间中,感到一阵溺水般的窒息感。
她突然想到,她真正的父亲,那个生理意义上是她父亲的人,就有着一头令人目眩神迷的金发。
她的脸色唰白,她向后踉跄了一下,但米勒没有发现。
他不愿意再与凯瑟琳谈论更多细节,他隐晦地说道:“格林维尔小姐,您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舒服。你可以出去,请玛莎为您找两件舒适的衣物。”
玛莎应该是某位女佣的名字。凯瑟琳来不及解释自己难看的脸色,她转过身,摸索着打开了卧房的大门。
这可能只是个巧合……她哆嗦着想道,克莱姆怎么可能会跟瑟西夫人有关系呢?
就算他是艾伦三世最为器重的臣子,先皇也绝对不可能接受跟他有过牵扯的女人成为嫔妃。并且他很早就死了,很早就死了。在凯瑟琳的印象中,她从没有在麦卡逊宫见到或接触到任何金发男人。
她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又忍不住陷入深深的迷茫,或许还带有一些恐惧。
瑟西夫人当年在宫宴上一眼就挑中自己,会是一个巧合吗?
克莱姆为什么不惜将女儿送给亚当,也要掩饰情人的身份?他的情人到底是谁?会是某个身份实在特殊的贵族吗?
这个情人,现在还活着吗?
凯瑟琳神情恍惚地走到楼梯扶手处。斯特兰奇沃思伯爵府是一栋两层楼高的尖顶别墅,一道螺旋楼梯连接着主人们的休息室与底下的会客厅。
凯瑟琳走下楼梯,打算去找爱德华谈谈。但此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一楼传来,中间夹杂着几道凯瑟琳熟悉的声音。
“原因不明”“嫌疑人”等一些模糊的字眼飘了上来,凯瑟琳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近些天来,这种类似第六感的感觉出现得太过频繁,并且越来越准确。凯瑟琳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打算返回房间向米勒询问是否有侧门之类的地方。
这时,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爱德华狼狈的身影在几个呼吸间出现在了凯瑟琳的视线中。
他形容凌乱,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立领衬衫,右手处的衣料已经被完全撕碎,上面留有几道清晰的红痕。
他惊恐万分地对凯瑟琳说:“凯瑟琳,快跑!他们是来抓我们的!”
几乎也就是在他说话的一瞬间,米勒从房间中闪身走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米勒惊愕地问道。
爱德华大步上前,抓住凯瑟琳的手臂,拖着她往走廊的另一侧走去。
“一群侍卫模样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侍卫,看起来有点像皇家骑士团。”他语速很快,“他们突然闯进家里,说接到居民举报,认为母亲的死有蹊跷。带头的那个人很眼熟,他告诉我要将我跟凯瑟琳一同带走审问。”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厅中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那群卫兵人数众多,气势压人,差点就将清瘦的爱德华从人群中一把抓走。
好在,伯爵府的管家看着爱德华长大,对他有很深的感情,不忍看他被强行带走。于是他纠集了几个佣人,同卫兵们推推搡搡。
而那群人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并没有对佣人们采取强制措施。但爱德华知道,自己挣脱束缚之后迅速往楼上逃去,管家一定拦不了他们多久,他们肯定马上就要冲上来了。
“谁?是谁举报的?”米勒一时间没想通其中的关节,他真的以为这场骚乱是因为那个无中生有的举报,他甚至没思考为什么来处理此事的是皇家骑士团而非帝国警视厅。
说话间,脚步与怒吼变得更加明显,他们马上就要看到爱德华跟凯瑟琳了。
来不及说更多什么,见凯瑟琳似乎了解局势的紧迫性,爱德华带着她走进一个类似杂物间的地方,掀开了地板,催促凯瑟琳赶紧下行。
“这栋房子是我祖父设计的,他不懂建筑,在本该安装水管与电路的地方留出了很大一块空隙。”爱德华言简意赅地解释道,“父亲把这里打通,所以我们从二楼就能直抵地下室。从地下室的铁窗爬上去,就可以从花园的空隙中跑出宅邸。”
凯瑟琳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按照爱德华的指令,迅速跳了下去。在攀爬那道明显有点过高的铁窗时,她白皙的肌肤擦过墙面与窗台,沾染上大片脏兮兮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