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直接被肖爱月的话气笑了。
“小五,你知道恃宠而骄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不待顾章华回答,顾离手指着肖爱月的脸。
“看看你娘这张脸,想必你会有更深的体会!”
呵呵,肖爱月抚摸着自己如花的容颜,白顾离一眼。
“我恃宠而骄?恃谁的宠?为谁而骄?还不是你给惯的?”
顾离哑然失笑,这话他还真没法反驳。
顾章华看看他爹,又看看他娘,撇撇嘴。
又来!小时候我懵懂无知,你俩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我当戏看。
现在我都是有媳妇的人了,而且媳妇还不在家,你俩还毫无顾忌眉来眼去真的好吗?
肖爱月把父子俩的手捧在手心拍了拍。
“陛下,您肯见小五,臣妾特别开心,小五,你真是给娘娶了个好儿媳妇,娘与荣有焉!”
她真没想到田石榴竟然能得越帝垂青,身份水涨船高,她这个当婆婆的倍儿有面子。
对田石榴的万般不喜全都转化为万般柔情。
她现在特想见见田石榴,把她捧在掌心使劲儿疼!
“对了,你怎么一个人进宫,石榴人呢?”
顾章华和顾离悄然对视,父子二人心照不宣,千万不能让她知道田石榴就是赵萱!
顾章华随便找了个借口打算搪塞过去。
“石榴她觉得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谁知肖爱月死性不改,条件反射站起身,声音提高八度!
“不舒服?不会是怀了吧?赶紧叫太医去看看!”
顾离急忙按住肖爱月的肩膀。
他已经想开了,婆婆催生人之常情,他骂也骂了,罚也罚了,还能怎样?
只能安抚外加转移话题。
“爱妃!你别急,先坐下!这事儿没你想得那么快!石榴回娘家,你帮忙想想带什么礼物合适?”
顾章华投其所好,再添一把火。
“对啊娘!难得去一次越国,您有什么喜欢的赶紧告诉儿臣,儿臣都给您买回来。”
肖爱月喜笑颜开。
儿媳妇怀不怀孕关她何事?该操心的是她儿子!
她想到精美的瓷器、如彩虹般美丽的丝绸,许久没吃到的荔枝……
哈喇子流出来。
晶莹剔透!
大珠小珠落玉盘!
肖爱月没出息地擦擦嘴角。
“还是我儿孝顺!你让为娘好好想想,回头给你列个单子!”
青山谷中。
赵萱美美地睡了个好觉,一扫赶路的疲惫,神清气爽。
她打算今天赶回栎阳,临行前还有事跟黄硕商量。
两人坐在桌前吃着简单的清粥小菜。
赵萱说出自己忧虑的事。
“爹,您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我不放心,您还是回河沿村吧,老村长和村民们都待咱们不薄,您应该回去看看他们。”
黄硕正在喝粥,闻言手顿了顿,他抬眼看向赵小曼墓地的方向,恋恋不舍。
“我不想让你师父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孤单,我想陪着她。”
赵萱早料到黄硕会这么说。
她此去越国危机重重,万一出点什么事,她怕她爹想不开。
郭伯伯又不能时常来陪她爹,再河沿村住了十年,熟人多,到时候还能开解照料一二。
赵萱换了个说法继续劝。
“我要是求您为了我回河沿村,您会回去吗?”
黄硕用筷子头敲了下赵萱的脑袋。
“你这孩子,这不是让我为难吗?在你和你师父之间,你让我怎么选?”
赵萱站起身走到床边,拿出包裹里早已准备好的弓弩递给黄硕。
她必须给她爹找点事儿干,才不会胡思乱想。
“爹,您看看,我的弓弩失了准头需要重新调试,您不回河沿村铁匠铺,哪儿来的工具?
再说了,我又不是让您回去就再也不回来,河沿村毕竟有我们的家,您可以回去住段时间再回来陪我师父。”
黄硕接过弓弩仔细查看。
“你说得也对,这弓弩有点生锈,需要好好擦拭处理一下,的确也需要调试准头。
爹听你的,过两天先去丰城跟你郭伯伯说一声,再回河沿村。”
赵萱抱住黄硕的胳膊,巧笑盼兮。
“还是爹对我最好!”
黄硕有些酸溜溜,哼了一声,反问赵萱。
“不是你家小五对你最好?”
赵萱有点不好意思地讪笑着。
“都好都好,不一样的好!”
黄硕想到越国多产精铁,冶炼技术也技高一筹,忙跟赵萱提议。
“对了,萱儿,你这次去越国,不妨忙里偷闲在越国定制些你专用的弩箭,以备不时之需。”
赵萱真不知自己有没有这个时间,只好先跟黄硕打马虎眼。
“好,我记下了。”
栎阳城皇宫御书房中。
夏帝顾离正坐在书案前批改奏折,韩固走进来向顾离禀报。
“陛下,秦将军在门外求见。”
顾离放下笔,急忙站起身。
“快让他进来。”
韩公公出去不久,秦韶大踏步走进御书房,低头给顾离行了个礼,顾离急忙扶住秦韶的胳膊。
“你总算回来了。”
秦韶反手抓住顾离的胳膊,眼眶通红,他知道陛下不会骗他,但他还是想当面跟陛下求证。
“陛下信中所写,小曼已经不在人世,可是真的?”
顾离没有回答,只是一脸伤感,默默点了点头,他忽然觉得胳膊被秦韶抓得生疼,他忍着没有动。
秦韶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空洞,他闭上眼,两行泪水滚滚落下。
“我没想到……我实在没想到……”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秦韶茫然间感到自己失态,他松开手转过身,捂住自己的脸,却无法止住汹涌而出的泪水。
他当初看到陛下的信,还在自欺欺人,陛下或许得到的消息有误,现在陛下在他眼前默认此事,他才知一切都无法挽回。
他这么多年心心念念最爱的那个女子,已然香消玉殒!
他在梦中经常会梦见的那张芙蓉面,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只存留在他的记忆中。
从此往后,在这世上他只能一个人禹禹独行……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为什么一点希望都不给他?
顾离看着秦韶微微颤抖的肩膀,听着秦韶低低的呜咽声。
他明知现在说什么都不会让秦韶内心的痛苦少一分,还是拍拍秦韶的肩,说出两个字。
“节哀。”
说完这两个字,他让秦韶节哀,自己却悲从心中来,也忍不住落泪。
韩固轻轻关上御书房的门。
夏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夏国最能征善战的大将军,两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同时为赵小曼那一缕冤魂泪流不止。
韩固守在门口,多年来陪伴陛下,早已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时也忍不住低声咒骂。
“田商你这个混蛋不得好死!”